“今天凌晨四点十八分叶琳去世了。”

戚故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轻声问:“原因?”

“心脏过度生长,”徐明明摇了摇头,“估计是凌晨2-3点期间发生的,发现时心脏已经充满了整个胸腔,第一时间进行了手术……但她术中出现了多器官过度生长,手术根本赶不上她器官生长的速度……最终死因定位多器官衰竭。”

戚故眉头压下来。

叶琳的确是一例特殊的病例,同时出现多器官过度生长,生长速度超出以往任何一个病例,从发病到死亡仅有短短数天。

如果接下来的患者都是这样的话,死亡人数一定会多得可怕。

短暂的沉默后,戚故的眼神里出现一种人性淡薄的疯狂,他低声问:“能争取到她的遗体解剖和实验吗?”

徐明明叹了口气:“主任跟她父亲谈了,结果你也看到了,刚一提到这个话口人就疯了,我觉得希望不大。”

“不行,必须取得同意,”戚故语气坚决地说,“如果以后的症状都按照这个发展的话……小地方的患者连转院都来不及,我们必须得弄清楚这是个例还是已经出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突变。”

他说着往科室走去,被徐明明一把拽住,后者的表情几乎是乞求:“哥,算我求你了,你就别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了。”

戚故转头,他的眼睛里燃起了透明的火焰,透露出一种可怕的执着,徐明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火焰给灼伤,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再等就来不及了,”戚故说,“你不参与解剖研究,你不懂的,生长病患者的遗体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保存,都会在72小时内完全腐败分解,变成泥与水混合的质地,任何一种扫描手段都无法重现患者器官的模型,48小时内是研究的黄金时间,我们没有时间了。”

叶琳的父亲仍在哭泣着,但情绪似乎比方才要稳定了一些。

一双有些旧,但擦拭得很干净的皮鞋出现在面前时,他抬头去看了一眼——是那天救了叶琳的那位医生。

戚故面上带着难以形容的忧伤,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平缓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叶琳的父亲从面前这个医生身上读出了与自己相同的伤心与难过,这样感同身受的感知让他产生一种难言的欣慰。

下一秒,这位医生便吐出了冰冷的话:“很抱歉,但我想与您谈一谈叶琳的遗体……能否让我们进行研究?”

像冬月里连日结下的冰霜,寒冷,坚硬。

他不能理解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毫无感情的话来。

叶琳的父亲忽然站了起来,他很瘦,驼着背,在腰背笔挺的戚故面前显得卑微极了。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揪住了戚故的衣领:“你还是人吗?”

像一座寂静的火山,在这一瞬间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