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着师妹挣脱两脚羊的宿命,从饱受饥荒之苦的流民堆里爬出来。
最初的时候,吃饭之前,他都需要估算一下膳食的分量,避免师妹被撑得送去医馆。
那时师父还没有经常外出,每每看到他们,都要摇头叹息。
“阿九,这样宠着她可不行。修行之人总归是要辟谷的,我们灵山宗又没有食修的道法,你是打算让她再认一个野师父去?”
邬九那时只是笑,斟酌着灵米的用量,本来逐渐递减的想法被轻而易举地压下。
他想了想,又往里面舀了一小勺米。
“师妹眼下还是太瘦了,至少得把底子补回来。”
和师父说话的时候没避着人,他耳尖,听到一个小小的脚步声慢慢挪远了。
从那之后,师妹的食量就恢复了普通小孩的水平。
邬九私底下埋怨了师父好几回,之后便变着花样给师妹加餐。
——即使后来师妹已经变成了可以不吃不喝待在洞府里“摸鱼”的性子,但邬九知道,她还是很讨厌挨饿。
很久以前,她不想让自己饿肚子;在后来,她不想看到别人饿肚子。
“饿肚子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条腰带使劲把你的腰身往下面拽、还不断地束紧,吞了一口唾沫下去,嗓子眼里止不住地泛起酸,但偏偏吐出来的东西都是苦的、浑的。”
“真奇怪,肚子里明明只有泥巴,连树皮都没有,怎么还会有成块的东西呢?”
刚被带回来宗门的师妹这么问。
百草门门主替她把脉,到后面什么都没说,只是哄她吃下一颗回春丹。
“我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