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是不是要使用火器齐射?”几名高级参谋在短暂商议后,婉转地提出舍弃俘军。
“放你妈的屁!撤军,立即撤军!”接替兰帕尔统帅权的中年上将铁青着脸怒吼,天知道再和这群魔鬼折腾下去会有什么结局,有那头血色异兽存在,火器最多只能算作开胃甜点罢了。
士气降到最低点的巴帝大军浩浩荡荡拔营而去,卷起一路烟尘,注视着最终得来的惨胜场景,无数希斯坦布尔军民放声欢呼,更多的则是在默默流泪,寻找或许已经尸骨无存的亲人。
嘈杂的人群中,摩利亚长公主走到撒迦后方,凝视着他标枪般挺直的身形,静静地道:“如果刚才你下令突袭,全歼敌人的把握会在七成以上。”
“这样的话,我们会在明天迎来又一场更加残酷的战事。”撒迦没有回头,“活人传播恐惧的速度,比死尸要快得多。”
“你还是一点没变。”玫琳冷然道。
撒迦转过身,望向长公主:“你来这里,是普罗里迪斯的意思?达到师团编制的巴帝骑兵,现在却被当作礼物,看起来我又欠下人情了。”
玫琳迎上他骤然锐利的眼神,唇角微抿,忽嫣然笑道:“你的确欠了人情,但对象不是父亲,而是我。”
朝日的淡金辉芒披拂在这冰雪般的戎装女子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婉。后方城关下,血色鹰旗之侧,纵列着一支编队,多为身着黑色制服的精悍军士。
这股从摩利亚远道而来的援兵,不过百人。
第十六章 纵横(下)
人类最擅长的并非创造,而是破坏与毁灭。
战争能够带来的创夷是超乎想象的,微妙的是,从来也不会有人愿意去承认。
经历过残酷守战的希斯坦布尔,在诸多斯坦穆行省中无疑要归属极少数的幸运之地,除了北部尽毁的城关以外,并没有任何地域遭受到战火的侵袭。按部就班的战后重建,也便随着巴帝大军的撤离而拉开帷幕。
沾满苔藓泥尘的原石由就近山脉源源开采,再经过难以计数的民众肩抬车推,打磨切合后以黏土堆砌,逐渐耸立出延绵十余里的城墙雏形。惨战之后,北部行省中的平民都已默默走出家门。既便是年近迟暮的老人与幼小孩童,亦在未曾散尽的漫天硝烟中跟随着涌动人流,用双手奉出一份绵薄却顽强的力量。
行省各处陆续赶到的“援兵”,都在街道边整齐铺满的尸首面前沉寂下来。城外的原野仍充斥着刺鼻的甜腥味,烈火只是将大地化作焦黑,却并未能消泯其间遍呈的赤褐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