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回室内,点燃灯火,细细检查钱师爷,原来是被来人闭住了穴道。连四海运功解穴,累出通身大汗。钱师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悠悠醒转,哆哆嗦嗦问道:“舵主,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连四海叹道:“来人武功胜本座百倍,取我等性命易如反掌。咱们栽得不冤。”
忽然,钱师爷指着桌案叫道:“舵主,信!”那是一张薄薄的信纸,折成一个方胜,深深嵌入木中。连四海心惊不已,来人化纸为刀,内力修为可谓登峰造极。这张桌案是红木所制,刀剑难伤,来人竟能将一张薄纸嵌入。他连四海纵然穷毕生之力,只怕也无法达此境界。连四海小心翼翼取下方胜,拆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字谕尔等知悉:李娃儿乃我老人家之弟子。若是少了半根寒毛,小心尔等狗腿。”下面并无署名,只草草画了一个葫芦形的图案。
看过这封信,连四海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抖动不停,手中信笺沙沙作响。钱师爷惊疑莫名,说道:“舵主,这封信老朽可以看看吗?”连四海递过信笺。钱师爷浏览一遍,问道:“这封信为何没有落款。这个葫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代表一个人吗?”
连四海自觉失态,慌忙收敛心神,故作平静,答道:“不错,这代表了一为前辈高人。”钱师爷问道:“此人很厉害吗?”连四海道:“此人只怕咱们龙老爷子也惹不起。他便是醉果老张大侠的师父醉仙孙老前辈。二十年前醉仙武圣玉罗刹纵横武林,无人能敌。武圣司马长风如今执掌武林盟,炙手可热。醉仙玉罗刹却多年不履江湖。没想到李公子居然是他老人家的高徒。”吃一堑,长一智。此时他言语十分谨慎,生怕得罪这位谁也得罪不起的前辈高人。
钱师爷惊道:“那司马长风有当世第一高人之誉。醉仙居然能与司马长风齐名,厉害,厉害!”
连四海道:“若论当世第一高人,即不是武圣司马长风,也不是醉仙玉罗刹,而是传说中的疯僧狂道。可惜咱们没见过这些前辈高人,不便妄加评论。咱们龙老爷子独霸中原,势力庞大,论武功却无法与这些高人相争。”
钱师爷道:“不幸中的万幸。多亏舵主持重,没有贸然处置。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连四海叹道:“现在人已经得罪了。我连某人担待不起,只好禀明帮主,甚至惊动龙老爷子。一场责罚是免不去了。”睨了一眼钱师爷,暗道:“方才如果依了你的馊主意,别说责罚,只怕性命也丢掉了。”
连四海目光中的责怪之意钱师爷岂能不知,忙道:“舵主不必忧心。老朽还有一个主意。”连四海喜道:“钱先生有何高见?”钱师爷凑到连四海耳畔,轻声嘀咕了半晌。连四海愁容尽扫,点头不已。
天赐自昏迷中苏醒,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内腑剧痛难当。回想起被连四海所伤,就此人事不醒,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四下摸索,卧身处似乎是一蓬茅草,下面是冰凉的石地。再向四周摸去,三面都是青石砌成的墙壁,一面是木制的栅栏门,碗口粗的立木难以撼动。天赐心中一凉,原来他已经被擒,关在牢中。
身处危境,不得不自谋求生之路。为今之计只有先疗好身上的内伤,再求脱身之策。运功默查,天赐暗叫:“苦也!”往日川流不息的真气似乎已经无影无踪。兰若为他打下的根基,一个多月的不懈苦练,尽数付诸东流。灰心之余,忽然想起玄天真气中的疗伤之法,眼前生出一线希望。他忍痛起身,盘膝坐定,依法运功,企图冲开闭塞的经脉。
运功疗伤是内家功夫中最困难也最凶险的一项,如果有一二十年的内力修为,或可为之。天赐仅凭修练月余的浅浅真气,不啻痴人说梦。运功良久,不但毫无进境,内腑反而越来越痛,噬心刺骨,终于无力再忍。胸口剧震如受重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赐朦朦胧胧又有了些知觉。依稀似乎有人开门进来,昏黄的灯火在眼前晃动。他好像被人抬起来走出牢房,东拐西弯,不知到了何地。他身上不再觉得寒冷,身下也不再是坚硬冰凉的石地,温暖而又舒适。似乎又有人脱去了他身上的衣物,抚摸他全身的穴道,口中甜甜的仿佛饮下蜜水。内腑的疼痛渐渐平复,其后便沉沉睡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赐悠悠醒来,发觉身处床帐之中。衾枕绵软柔滑,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幔洒在脸上,暖融融十分惬意。天赐心想:“这是什么地方?”拥被坐起,却发觉身上赤条条不着寸缕。慌忙又钻入被中,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谁替我除去的衣物?”
正在这时,只听床帐外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公子爷,您醒了!”语调透着惊喜。幔帐撩起,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小脸。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淡蓝色小袄短裙,一身侍女装束。笑起来双颊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甚是甜美。
小侍女被天赐目不转睛盯着瞧,不禁羞红上颊,垂首道:“公子爷,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怎么叫也不醒,真把我们舵主急坏了。”
天赐吃惊非小,问道:“你说我在这里睡了三天三夜?”小侍女道:“是啊!您睡了三天三夜,小婢也守了三天三夜。”天赐一拍脑袋,苦笑道:“大睡三天三夜不知身在何处,我岂不成了瞌睡虫加糊涂虫。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家舵主是姓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