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洋鬼子!”在酒吧里喝了几杯烈酒的付连海趁酒劲上头大声叫骂着,他的骂声已经很难再引起周围水兵或是工人的注意,酒吧里的几个人在听到他的叫骂声后,摇摇头然后便接着聊自己的,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酒鬼的胡言乱语。这几天酒吧常客都知道这个酒鬼这些天成天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大声叫骂船厂的外国专家,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是在什么厂里受到外国专家的排挤,至少酒鬼的嘴里常这么说,真假自然无从可辨。
“再来一杯!”付连海一口把杯中一两烈酒喝下肚,双目通红的推开杯子大声喊道。
“先生,您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下去了,要不然您明天再来吧!”杨金耀关切地说道,同时随手把桌上的酒杯收了起来。作为酒吧老板杨金耀必须要为顾客负责,万一他喝出什么事,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烦是杨金耀的宗旨。
“你……你……该死的洋鬼子,老子想喝,再给我来一杯,在船厂里是洋鬼子给我气受,你一个破卖酒的倒也事故起来了,把瓶子给爷拿过来。”见店老板收起了自己的酒杯,付连海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声骂嚷道,似乎眼前这个酒吧老板就是那个可恶的洋鬼子一般。
“先生,你喝多了!”醉鬼的话让杨金耀手掌轻颤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喝道,正准备要把眼前这个醉鬼轰出去的时候,这个醉鬼的后半句话让杨金耀眼中一亮。
“哎!”杨金耀叹口气,然后重新拿出一个杯子,给这个醉鬼又倒了一杯。酒吧里的人对于酒吧老板的转变并不奇怪,毕竟酒吧就是卖酒的,而不是和客人吵架的,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杨金耀盯着那个醉鬼的时候,眼中不时闪过精光。
位于葫芦市中区康济路163号是一座充满英式维多利亚风格的四层高欧式大楼,这座大楼距海军警备区仅隔几个街区,这个并不起眼的建筑就是海警舰队情报处总部,门外没有执勤的水兵,没有戒备森严的警卫,从外表上看起来这里更像一个规模稍大的公司。
海警舰队情报处在西北情报系统中是一个独立的情报机构,同样是西北情报系统中规模最小的情报机构,在海警舰队初建时便成立了独立的海军谍报机构,其前身是西北航海署设立的情报科,在海警舰队完成一期初建计划后改为海军情报处。
海军情报处处长由海警总部作战部部长助理担任,处内设国外情报部、技术情报部、特别行动部等,另外还设有许多独立的分组,其结构组成参照西北调查部以及边防军司令部军事情报局。海军情报处的主要职责是:搜集世界海军、港口设备及外国舰队的情报;综合整理海军情报单位的情报;统筹海军各情报系统的活动;监督海军的保密工作;训练、派遣和领导驻国外的海军情报员,搜集外国海军情报。
在西北,西北调查部以及军事情报局的光芒掩盖了海军情报处的存在,从来没有人会意识到在西北还有一个海军情报处,而且是一个独立于调查部、军情局的情报机构,甚至于他们从来就不曾意识到这个机构的存在。在葫芦岛大多数人眼中,康济路163号只不过是一家普通的贸易公司,葫芦岛海洋贸易公司,一家从事海洋运输贸易的中等规模公司,甚至于在葫芦岛税务部门都有这家公司的税务记录,没有任何人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建筑就是海军情报处总部。
身着西装的马克·努威尔一跳下电车,就朝街对面这座不起眼的英式建筑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就像所有去新公司应聘的职员一样,恨不得一步并成两步,赶紧到达那里。马克·努威尔表面身份是葫芦岛海洋贸易公司商业资讯员,但另一个身份则是海军情报处的三级情报分析员,一个刚刚从训练学校毕业的情报分析员。
“马克·努威尔,身高一米八五,体重785公斤,金发,碣眼,爱尔兰裔,1890年生与丹佛,毕业于圣福斯克高中,共和六年二月随家人移民西北,进入西北外国语学院学习,共和六年五月与张家口医院护士安妮·克劳斯尔结婚,两人系在邮轮上相识,目前安妮·努威尔已经怀孕,预产期就在最近。共和六年响应边防公署征召加入西北边防军,半年前受推荐进入电讯中心学习情报分析。”作为海军情报处特别行动处主管高克栋,根据手中文件一字一句念着马克的个人资料,这些资料大都是由马克本人填写,但在此之前已经经过严格核对。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马克先生!”念完手中资料后,高克栋才抬起头看了一下这个爱尔兰裔情报员,无论对于非华裔情报人员或是华裔情报人员,根据调查部传统都会进行严密审核,尽管使用外裔情报人员在电讯中心或是调查部以及军情局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闻,但是马克·努威尔却是第一批进入海军情报处的外裔情报人员。
招募西方情报人员源自调查部在俄罗斯的行动,起因系受限于容貌的明显差别,但那时外裔情报人员仍然限制在一线行动人员中,在调查部总部根本见不到任何外国人。但是随着西北电讯中心这一情报破译机构的建立,西方人和国人之间默契合作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的,适当引入一部分外裔情报人员就被列入调查部以及军情局的议事日程。
在调查部引入西方人进入情报分析机构之后,国人和外裔之间互相配合,使调查部工作进展远比过去更见成效,随后军情局也引入一批外国情报人员,以方便自己在海外的行动。中国人习惯于在大背景下观察事物,而西方人则更关注眼前,国人在判断时对周围环境依赖性更强,而西方人在判断问题时则更显独立,国人更倾向于整体思维,而西方人则更善于分析。这些差异在情报收集分析中同样有所体现,国人和外国人在一起从事情报工作有很好的互补性,这或许是早先人们并没有想到的。
“长官,我的儿子在两天前就已经出生了,名字叫大卫!”马克·努威尔立即补充道,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