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从身边的驶过的马车,不停地提醒着司马要面对事实,在这种汽车并不普及的时代,用马车当作交通工具的时代,自然会带来这样的负面效应。过前门、户部街、一道城门楼出现在眼前,抬头看一下上面的三个大字,这就是“中华门”了,再朝里去就是金水桥和天安门了,这会的广场显然不能同后世相比。当然纪念碑、大会堂之类更是没有,只有一个显得有些破落的天安门城楼。

“司马兄,父亲吩咐了,为了不给你引来什么麻烦,让你先在北京饭店住着,已经让人帮你安排好房间了,还请司马兄见原谅。”在北京饭店门口,周明泰有些不自然的和司马说道,这是父亲的安排,周明泰本人也是没有办法,周家在北京的家里明明有客房,怎么能让客人住到饭店里。

“劳伯父费心了,还请明泰回头一定代司马得伯父道谢。”司马客气地说道,司马知道为什么周学熙为如此安排,其实就是为了两字——避嫌,这时候如果司马这个未来的龙烟铁矿公司的董事长,朝周家一住,估计整个京城的风就乱了,到时自己只怕就给架到浪尖头了。

既然是来农商部谈事,那么首先必须要让别人相信你有那个实力,而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摆谱,而若是想摆谱,那肯定得先入进全京城最豪华的饭店。在这个时代的京城,不比未来的几十年,到处都是星级饭店,现在若大的京城只有一家饭店,能让司马一住进那,就能显到身份。就是这会的北京饭店。

这会的北京饭店在这京城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先不说住这饭店一天的房钱有多少,单就是说想在这北京饭店定间住房都着实不易。这北京饭店是法国人建于1900年,在民国初期,北京饭店客房出租率最高,收入最多。

饭店常常是房间住满,一小块走廊也要出租。依照当时的条约,外国人开的买卖中国政府不得干涉,就是中国警察、侦缉队也不能进饭店逮捕客人,这使得饭店的身价涨了十倍。饭店的大门甚至超过了当时的衙门。

因为入住北京饭店在北京已经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所以从各地来的财东、富豪在京城时大都住这家饭店,也造成客房紧张,一般人很难入住的局面。司马这次来能入住北京饭店,也多吃亏了周学熙托着老脸,才算是把司马一行数人安排进北京饭店入住。

在客房里司马看着镜中的自己稍显得有些偏长的头发,这模样在后世兴许没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显然并不合适,尤其是明天就要去农商部,于是便叫了服务员,让其喊了个理发师上来。这会北京饭店,理发没固定地点,理发师平时总在地下室等活,如有客人要理发,就由服务员到地下室把理发师叫到房间去理。理发工具只是随身携带的几把剪子、刀子、推子以及褡布之类,当时人们把这样的理发称为“夹包理发”。

不一会一个欧洲人拎着工具包,敲开了司马的房门,司马和他比划了半天让他给自己修修头发,可是显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靠!没想到理个头发竟然理了个这种汉奸头。”司马看着镜中已经理好的头发,镜中的头发让司马想起那些个老电影中的汉奸、叛徒之类的角色,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初时的决定,花这几块大洋竟然理了一个这样的发型,能不冤吗?

农林、水产、牧畜、工商、矿务皆农商部职掌,就是司马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也是农商部报备。农商部现在的职权之大,绝非后世农业部之类的部委所能相比。那就是北方在以林矿诸业抵押外债时,也需畏农商部抗议,创办实业暗中掺入外股,更是担心会被农商部所阻拦。

从此可见农商部的职权。无论是国商还是政府要员大都结交农商部的总长、次长,甚至于连其下属司官也会有国商定期奉上酬报。自民国以来农商部几乎成为一些官员谋私利的最大帮凶,名商实官的实业公司,尤其是以北方居多,皆是军官政客所组织,以垄断众利。以贱价购荒兴垦,据官山为己用于开矿,下设一些运输公司,也是依付公家,但是却打着商业公司的旗号,还有一些没有任何资本的皮包公司,都是与农商部部员通气,一起和伙。

而这一类公司,大半是和财政、交通两部联系,相互利用隐瞒,注册、照例更是有请必准。而一般民立企业,如果没有官员参股,则肯定是依法办理,种种手续少一不可,当初司马开设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时在这一档口可是没少花银子。

勘定矿区,是矿政司最难办理的事情之一,因为矿区之内大都有官私地之分,而私地又有易姓易产,愿售不售等等。自从进入民国以来,哪怕就是呈领到开矿许可,数不胜数,但是大都是未经勘察,就直接办理开矿许可,结果可想而知。

像龙烟铁矿这般,已经多次勘察确定其矿点分布、矿石品位的富矿,同时又没被外人割去在民国早期的确是非常少见,现在大家的眼里都盯着这,也就可以理解了。这一次多位北方政府要员盯着的龙烟铁矿,被农商部一纸批文,直接就批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司马商办,不仅在京城引起轰动,哪怕就是在整个农商部也是掀起了一股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