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卿没急着劝她,事实上,此时此刻还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幸运,倘若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那才是最难熬最极致的悲哀。
沈聆禅哭得克制,韩卿在她对面守得安静。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聆禅收拾好情绪,抬手拭去眼泪哑着嗓子道,“让仙子见笑了。”
韩卿给她递过去一方软帕,“沈前辈临终前曾留给你们一句话。”
“姑祖母说什么了?”
沈聆禅立刻抬头,白惨惨的小脸上,眼睛鼻子与嘴巴都因哭泣而红肿不堪,倒是难得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她希望你们能不被沈家束缚,从今往后,过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
韩卿轻声道。
“可我兄长回去了。”
沈聆禅下意识摇头,“我也不能放下沉家不管——我爹与二叔前去东海洽谈生意至今未归,他们甚至不知道沈家出事,得想办法给他们送信,至于我们沈家,祖宅虽没了,但还有分家,仙松斋也有那么一大摊子事儿摆在那里,光靠兄长一个人怎么行。”
沈聆禅说这话倒不是托大,因为一母同胞的哥哥不靠谱,天资出众又生性稳重的沈聆禅就成了父母重点栽培目标,从六岁起就跟着爹娘一道儿学习打理沈家内外事务,几年下来,在沈家众人心中的威信实际上比沈聆泉这徒有其名的少族长多得多。
“柳仙子。”
说到这儿,沈聆禅彻底坐不住了,“我得尽快与我兄长汇合……”
韩卿心中一声轻叹,到现在她总算明白沈明月为何会在临终前留下那句话,沈聆泉与沈聆禅兄妹二人的确被沈家绑缚得牢牢的,正因为同样被绑缚了一辈子,看透一切的沈明月才不希望两人步上自己的后尘。
“你暂时不能离开。”
她走到沈聆禅身边与她并肩坐下,“一来,你兄长临走前曾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们带你前去旭明宗,受人所托,自当忠人之事,没有让你半道离开的道理,二来,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生性坚韧,我也就不与你说虚的,沈姑娘,你可知道此前你的伤在丹田?”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