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之抿起唇,实在觉得最近的事儿充满了古怪,他抬步走上楼梯,才说:“六爷爷,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总对这个楚志国有偏见吗?现在会不会就是你的偏见在起效?”

叶工若有所思,他当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

叶昀之道:“其实,抛开楚志业救你来说,这个楚志国一路上有危险从来不跑,看见塌方自己先去察看,一直紧紧护着他们的种子。对生产队来说,他才是对队员、对生产负责的那个人。楚志业反而有些鬼滑头,这次路上他的表现非常差,要不是救了六爷爷你,回队后肯定要吃瓜落……”

“够了!”叶工听见前半句还好,听见叶昀之说楚志业不好,心里就生出很大的抵触。

他说:“昀之,你要记得,人的善恶不是那么简单的。楚志业也许是一个懒散的人,但从他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来看,他本性善良,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懒惰而抹除了他的善良。”

叶昀之:…………

他现在觉得六爷爷脑子不怎么清醒,叶工这时说:“不过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楚志业好像没什么集体责任感,门卫确实不适合他。他适合更简单、不担那么大责任的工作。”

叶昀之无可无不可地说:“嗯。”

反正他们在第九生产队待的时间还长,他就不信,天长日久下去,六爷爷看不清楚志业是个什么东西。

叶工走到医院传达室,出具一些东西后,借到医院传达室的电话,给自己曾经的老朋友打过去。一路层层安排,到处查空缺,终于给楚志业找到一个叶工认为适合他的工作:供销社门市部售货员。

在此年代,供销社集买、卖于一体,是不折不扣的金饭碗。

人们拿着票据和钱去供销社买东西,还得看售货员的脸色。售货员说这个东西没了,那就有钱有票都买不到。一些人为了买到合适的东西,还得夸夸售货员,把售货员哄得高高兴兴的。

供销社也分部门,采购部那更是肥得流油,还有额外补贴,工资非常高,也不用一天到晚站那儿。

但是,叶昀之那番话终究在叶工心里敲响了警钟,采购部需要的人必须很有责任感,这个楚志业虽然善良,但是散漫,感觉不太合适。

于是,叶工就定下了供销社门市部售货员的工作——他舍下了脸,欠了老朋友一个大人情。

这也是份好工作啊,当叶工去病房给年春花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年春花喜得直念佛,楚志业也终于满意了,咬着牙齿歪躺在病床上高高兴兴地笑。

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除开叶工之外,其余人顶顶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