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他,他确实也有给昭华公主编过小兔子的,不止小兔子,小猫小狗都编过——他竟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手艺——可他大多时候都将公主保护得还算不错,从未像梦境中那样让她落入海中。
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他们两个所说的,只是这两人既然能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将他从鬼门关拖回来,想必自己之前是很信任他们的。
而目前看来,他们也确实值得信任,只是他仍是不习惯。
醒来后,他脑中仿佛就有一个声音,催着他去夺回什么,去杀了荀少琛。
还有,就是不要露出自己的本相。
所有这一切,对于他的头脑来说,都是那样陌生,像一团理不清的乱线,又像雾里看花一般,让他莫名地焦躁。
直到今日上午,见到那楚公主的一刻,他感觉整个世间都有那么瞬间安静了,头脑中也异常清晰。
只是回来之后,他再也集中不了精神,频频想起那公主,甚至联想到梦中的情形,直接逼得他头痛症提前发作。
重锐正极力忍耐着,手中的扶手终于不堪其力道,“啪”地一声断裂,断木被他不耐烦地扔到地上。
帐外总算传来秦正威的声音——
“陈帅,郑先生来了。”
重锐哑声道:“进。”
帅帐不仅是他办公的地方,也是他住的地方,为了避免治疗时有人闯进看见他的模样,他让人竖了两道屏风,隔出一个寝间。
此时郑以堃一到,重锐也起身往屏风后走,自然也就没看到,这次郑以堃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
这个小尾巴正是谢锦依。
平日里为了防止泄密,郑以堃都是一个人来给重锐看病的,带一个药箱足矣,所以也没什么东西需要谢锦依携带的。
不过,都说做戏做全套,谢锦依还是背了个小挎包,手里还捧着个小匣子,看起来也算是像模像样。
只是等她跟着郑以堃绕到屏风后时,在榻上大马金刀坐着的男人并没有摘下面具,甚至半点都看不出正遭受头痛折磨,一眼看向屏风旁的少女——
“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的声音像暴雪天里风吹过枯枝时的摩擦声,喑哑低沉,还带着冷意。
他刚才坐下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勉力细听时终于发现问题在哪里了:脚步声,来的人不止郑以堃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