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没出现?”另一位同僚诧异地问。
“想必是不想喧宾夺主,所以只穿常服,正在偏殿待着呢!”
温善恍然大悟,难怪女皇也还未离去,全因太上皇来了。太上皇没有明着出现正如同僚所言,不想喧宾夺主,不过这个“主”可不是接受册封的诸位皇族子弟,而是女皇。
女皇今日在此便是以容朝最权威、威严的身份出现的,这仪式也是告诉接受她册封的皇族子弟们,他们的一切是爹娘所给,但其身后却是她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若太上皇出现了,无疑是告诉天下人,女皇的顶上还有一个太上皇压着。
不过温善偷偷地想,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的帝王竟然真的存在历来尝过权力顶峰的滋味后,还愿意放权和舍弃的并不多,纵观她所知的太上皇例子中,要么是并非心甘情愿内禅的,要么是禅让后依旧牢牢把控朝政的。
虽然太上皇来了,可似乎也没有温善什么事了,她已经履行了对小郡主的约定来参加她的册封仪典,而自己还需与监察御史叶明珠一同商议巡视之事,便先行离开了。
邺婴之盘着高髻、簪以珠翠首饰,身穿层层压叠的广袖上衣,再围以宽大拖地的厚重裙子和外穿一件广袖大衫,显得端庄、稳重。腰间挂着鱼符袋和禁步,珠翠的碰撞声时刻提醒着她举止需端庄优雅。
若非许王府的家人在身边,邺婴之怕是早就兴冲冲地跑到外边候着的官员堆里去找温善了。
她虽然让阿元威吓温善不许来,可心底里还是有些期盼她能出现的。在经过第一座大殿时,便瞄到了那让她又气又喜的人,心里哼了哼:“算你识相!”却生出了一丝迫切来,希望仪典快些结束,她好伺机让温善认错。
不过仪典结束了,她却只能看着温善随着一部分人流散去了,为此急得她直跺脚。
“婴之,你做什么如此失态?”许王低声呵斥。
“没什么。”她缩了缩脖子,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看得许王以为她不满意今日的册封。
“阿翁来了,待会儿若是见到了阿翁和姑母,可得露出笑容来!”许王叮咛道。
话刚落音,女皇似乎和太上皇谈完了话,俩人一同从偏殿走出,众人纷纷垂首行礼。
邺婴之和许多鲜少见太上皇的皇族子弟一样,轻轻地抬头偷看。目光只看见一部分绛纱袍和玄色衣裳,不过绛纱袍只有皇帝可穿,所以这俩人分别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忽然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仪典已经结束了,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再拘于礼节了。”
邺婴之这才能光明正大地抬头看太上皇,对于这神出鬼没、禅让后的性子十分阔达,可脾性有时候又阴晴不定的太翁,她心中的敬还是大于畏的。
太上皇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虽然已经年过七十,可目光依旧锐利和深不可测。让许多皇族子弟都不自在地撇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当发现邺婴之凝视着自己时,太上皇一愣,旋即笑问:“我记得你叫婴之,封号是什么来着?”
“怀宁。”女皇回道。
太上皇恍然大悟,而许王等人的心中掠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邺婴之走到了太上皇的面前,高兴道:“嗯!”
“谁让你站出去的?!”许王等惊慌得在心里训斥了她好几遍,如此唐突,会不会惹得太上皇和女皇不悦?
太上皇笑了两下,道:“怀宁在舒州,舒州……也有不少名胜古迹,倒也算个好地方。”
邺婴之忽然想到,舒州便属于淮南道,正是温善巡视之处。她内心有个大胆的想法随着太上皇的声音而越加膨胀,直到她鼓足了勇气道:“太翁,姑祖母,婴之有一事相求!”
众人大为吃惊,这邺婴之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听闻的都只是她闹出的笑话,更没听说她在太上皇、女皇面前露过什么面,如今她哪来的胆子敢向她们提要求?
女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说。”
“我、我想……”邺婴之到底还是没能一鼓作气,不过很快就再次鼓足了勇气,“我想出去游历。”
“嗯?”许王瞪大了双眼,呼吸粗重了起来她这求的是什么事?!先是拒绝他为她说亲,想要考科举,如今又想出洛阳游历?
“游历?仔细说说。”太上皇也来了兴致。
“太翁和姑祖母常说,我们虽身为皇族,但切不可忘记根本,民为国之根本,而民生事关天下存亡,为此我们需常以天下为己任。若不外出游历,便无法体察民情,不能体会百姓之疾苦……故而想请求许我外出游历的机会。”
后面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仔细辨听便能发现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多于赞同的。太上皇蹙眉,许王见状忙上前道:“这孩子天性顽劣,平日里便不大安分,没想到竟有此等胆大包天的想法,这是臣没把她教好,请阿翁、姑母恕罪!”
邺婴之也很是紧张,许王说她不安分,她的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但在人前可不能反驳,免得被人说失了孝道。
“你们何罪之有?依我看,她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又能说服我,即是如此,何来的胆大包天?”女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