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更猜不出了,依着她们的赌约,把所有饭菜都吃了个干净,算是认输。
姜未慢悠悠地收着碗筷,褚漾揉着微微发胀的肚子,有些犯了困。
她本该替姜未收拾,不让姜未做这种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妻子在身边忙碌,她莫名情绪松弛下来,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褚漾有些不好意思,但姜未却做得理所当然,收好餐具,又想给她剥葡萄吃。
褚漾看着她在手套外面又套上一层pvc手套的费劲模样,失笑着摇了摇头:“我来吧。”
比起姜未欣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手,褚漾的手更加稳定有力,纤长指节配合圆润指甲,剥起葡萄来干净利落,在汁水飞溅之
前就已经躺在掌心,递到姜未唇边。
姜未舌尖轻舔,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葡萄进了嘴,粉嫩舌尖却还留在褚漾的掌心,灵活地转了个圈。
姜未抿了抿唇,纯净的视线对上褚漾的目光,似乎只是为了品尝更多的鲜甜汁液似的。
褚漾又给她剥一个,这回用手指拈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里。
姜未果然又舔了舔她的指尖,小猫一样。
褚漾于是一个接一个地剥,一个接一个地送过去,忘了这些葡萄是带过来给她吃的。
她也说不清是为了看姜未吃到葡萄时兴高采烈的神情,还是为了感受手上柔嫩舌尖的轻扫,痒丝丝的,像一根小羽毛一样挠进了心底,怎么也不够。
一直到姜未吃饱了,褚漾还意犹未尽,总算想起给自己剥一个,却又放在口边不吃:“你刚刚说,女儿叫什么名字?”
姜未嫣然一笑:“叫褚莱。”
姜未,褚莱。
褚漾心跳漏了一拍,从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汩汩心流灌溉着,肆意地破土而出,萌芽生长。
在短短几l秒间,就占据了整个心田,还在不断地汲取着养分,更加地枝繁叶茂,几l乎要冲破胸腔,在刹那间化为具象的实体。
褚漾觉得自己好像要开花了。
她轻声问:“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姜未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替她用湿巾擦干净手,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千言万语,好像都在一刹那的眼神间交汇,不用说,只是默默执着手,就突然间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喜悦心情。
这是她们共同的女儿,比婚姻更牢固的系带,虽然没有血缘,但无论到哪里,在什么时候,都是割舍不断的心情。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莱是一种生机蓬勃的野草,寓意着无限的生机与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与“来”同音。
是否极泰来,也是姜未在告诉她,我来了。
在每一个漫无目的等待的日日夜夜里,褚漾都不敢想象这样过于完满的画面。
有妻,有女,有姜未和她紧握的手,还有坚定专注的眼神。
一切都好像太过完美,以至于不太真实。
褚漾喃喃:“真的吗?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姜未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漾漾,谢谢你,让我们有了孩子。”
褚漾迫不及待地反握住她的手,随后一点点和她十指相扣,直视着姜未满是柔情的目光,她幸福得近乎晕眩。
她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褚莱,褚莱,莱莱。”
和“未未”连起来很好听,过分的好听。
最开始,褚漾对她在心底的称呼只是小女孩,就算后来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太多的实感。
而现在,有了名字,好像就格外真切地意识到,家里从此多了一个新的成员。
是她和姜未的女
儿_[,也有姜未。
那是不是意味着……姜未会跟她一直在一起,未来会一家三口一起过年,还会有更多的种种?
褚漾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好像再也不用担心姜未会离开她,也不用担心如果她出了意外姜未一个人孤苦伶仃。
“未未。”褚漾哑声唤,乌瞳中盛了熟悉的热烈。
姜未被她看得有些晃神,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褚漾很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却又在得到她的回应后半天不开口。
姜未催她:“怎么了?”
褚漾摇摇头:“没什么。”
从过分的喜悦中褪去,就像潮水骤然退潮,露出丑陋黯然的礁石,而她必须直面那些礁石。
看着褚漾冷却下去的眼神,姜未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忍不住喊她的名字:“褚漾。”
“嗯?”这回换褚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她。
姜未气极,反倒笑得越发柔和,如一阵春日的清风:“你是不是又想不理我?”
“有吗?”褚漾格外迟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但当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她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刻意地躲过和姜未的交集,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无疑是个自私的做法,她知道,但未免也抱着一丝侥幸,比如姜未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冷落,又或者,姜未早对她失望透了。
她是怎样的投机倒把分子,在这种时候反而渴望能中一注彩票,博得姜未的温柔回眸。
姜未当然有权利生她的气,不理她,或者惩罚她,怎么罚都可以。
但姜未只是静静看着她,轻叹一口气,最后起身要往门外走。
褚漾有些慌,冲动过去想要拦住她,却被姜未一个委屈的眼神晃得动弹不得。
门口空间窄小,姜未后背抵在门框上,鼻尖充盈着褚漾的清冽气息,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只不过比之前更苍白些。
而现在,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中,终于出现了几l分波动,褚漾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握紧门把手,不让姜未有开门的机会。
姜未索性放松身子,仰起脸望着褚漾的双眸,幽幽开口:“你拦着我,又不敢亲我,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吻铺天盖地,压得姜未心口发麻,单薄脊背靠在坚硬门板上有些疼,褚漾把她捞到怀里来,用力包裹住。
姜未不知道,她为了控制自己不要沦陷,把嘴唇都快咬破了。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不去碰姜未。
那样柔软的唇瓣,樱红的颜色,是她在边境的每夜都渴盼的甘泉。
她多想能再一亲芳泽,却在再一次回到姜未身边时没有了勇气。
姜未被亲得纷乱,不自觉仰起头,承受褚漾重重的吻。
真奇怪,明明瘦了那么多,腰上还有伤,为什么褚漾还是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掌控她,让她动弹不得。
褚漾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是亲吻,拥抱,吸吮,简单的重复性动作,再机械不过,但她却半点不觉得腻味。
有另一个声音不断轻轻提醒自己:你是在做坏事,你不该享受,你怎么好意思享受。
可在医院无人的房门后,褚漾甘愿做天下第一背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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