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声响被双耳捕捉,她听到了从洞穴更深处传来蠕动般的声音,同昨晚咾病鬼出现时的动静如出一辙!
“躲起来!”
她立刻对蔺海程下了命令。
啊?
蔺海程意识到不妙,四处张望着寻找藏身之处,这里最多的就是一堆堆的大缸,躲在缸的后面?或者石头后?这样当危险来临之时还可以进行挪动,但到时候他真能动弹得了吗?
正当蔺海程纠结之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抓住了。
下一瞬,他整个人被宴屿眠拎了起来,一口大缸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没等蔺海程有任何反应,他就被塞了进去。
蔺海程:?!?!?!
腐臭味道冲入鼻腔,饶是他已经慢慢适应了空气中的臭味,仍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去。
木板盖在头上,眼前霎时漆黑一片,蔺海程完全没看清自己究竟在跟怎样的人形装在一起,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对方皮肤冰凉,有个格外肿胀的部位正紧贴着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
蔺海程头皮都要爆炸了,他努力把自己蜷缩成最小,下半身浸泡在那绿色的液体中,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染上什么怪病。
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不,不能晕!
他用力地咬了下舌尖,疼痛换来片刻清明,眠眠姑娘还独自在外面呢!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昏倒过去!
蔺海程尝试着将耳朵贴在缸壁上,去听外面的动静。
提灯的火苗被莲生掐灭,全然的黑暗中,宴屿眠悄无声息地一脚登上缸顶。
她双手持握菜刀,似轻轻往洞顶一砍,刀刃就没入其中,将她全身重量都支撑了起来。
宴屿眠就这样倒趴在洞顶,屏息凝神。
蠕动的声音很快就近了,在熟悉的洞穴中,咾病鬼的移动远比村子里快上许多。
很快它就到了宴屿眠的下方,莲生悄然靠近过去,凭借着自己作为鬼魂的优势,尽可能获知一些情报。
洞里实在太暗,饶是宴屿眠也难以视物,只能看到远处死水塘里荧蓝色的点点光芒。
正因为视力被剥夺,听觉才更加敏锐,她根据挪动的动静估算咾病鬼的身形,感觉它似乎比昨夜的体型稍小些许。
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还是这其实是另一只?
咾病鬼是根据听觉和味道进行判断的,如今她身上也沾染了洞穴里的臭气,不发出动静的情况下,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宴屿眠听到咾病鬼在用身体摩擦那一个个大缸,发出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它偶尔会掀开缸子,很快又盖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宴屿眠听着它靠近蔺海程藏身位置,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默默想好了,如果蔺海程被发现,自己就出手宰了这玩意,总不能真看着那傻小子出事。
好在咾病鬼在距离蔺海程还剩三五个缸时停下了。
它掀开石头和木板,终于找到了想要之物,将其拎起。水声哗啦,掺杂着某些轻微的痛苦挣扎,某个浸泡在缸里的“人”被捞起来了。
之后咾病鬼扭身回去深处,宴屿眠收刀稳稳落地,轻盈得半点响动都没发出。
她跟在咾病鬼身后,落脚之处已然留下一层属于怪物的粘液。
转过狭窄的通道转角,竟是有豁然开朗之感,洞壁自然生长的水晶提供了些微光亮,也让宴屿眠终于能够看清这玩意的原貌。
眼前的生物像是某种大鲵,高耸的身躯呈现出黄黑色,覆盖着光滑表皮,短短的四肢相较起来比例极其失衡,让它只能依靠腹肚和尾巴蠕动,四肢主要用来保持平衡。
但它的总体形状并没有那么规则,非要形容的话,宛若一滩烂泥成精。
它又短又细的前肢此时抓着个骨瘦如柴的人,那人皮肤呈现出窒息的蓝,从外表已然看不出性别,抽动的脚趾告诉宴屿眠,他还没死。
咾病鬼将它放在了石台上。
莲生大着胆子上前,在咾病鬼面前飘了一圈。
咾病鬼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发现,继续专注石板的人。
它蠕动着上前,很快厚实的腹部就压在了那人身上,柔软的皮肤和脂肪立刻将其包裹起来,咾病鬼整个身躯也随之扭动。
很快,它就滑下石台,只是再也不见那窒息病人的身影,只余下几根孤零零的骨头散落。
咾病鬼将那人吃掉了。
它心满意足地摆动着两腿畸形后肢,朝着更深处爬去。
随着它的动作,咾病鬼的后背突然缓慢开裂,宴屿眠清楚地看到,在缝隙当中,正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莲生的反应也印证了宴屿眠的猜想。
那道身影正是湘娘昨晚被带走的婆婆!
没想到咾病鬼竟然是把人装在后背里带走的,只不过婆婆看起来状态还行,大概是时间太短,咾病鬼还没来得及做其它事情。
宴屿眠耐心等待,目送咾病鬼移动向深处,迅速迅速回到大缸摆放处,打开蔺海程所在的缸,把他一把拎起。
“我找到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