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德弟弟脸上的表情怔了怔,随即抿紧了嘴唇。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变得古怪起来,才玩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就没话说了。加迪尔意识到了兄弟俩像是忽然在闹别扭,这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与此同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罗伊斯,便道了声抱歉第一时间去外套里拿它,结果却发现来电人是克罗斯。
都在一个度假村里还要打电话找他?
加迪尔晃了晃亮起的屏幕向兄弟俩示意,然后就拉开门走了出去,站到走廊上接电话。
“hitoni……怎么啦?”
“你转头看。”
电话里和现实里的声音重叠了起来,加迪尔一扭头,发现克罗斯正站在拐角处满头大汗地看着他。
“你怎么找到我的……”加迪尔十分震惊地松开手机,冲着他走了过去。
“我把每个楼都翻了一遍。”克罗斯抱住了他,整个人热得像火炉,声音也闷闷地:“反正总能找到的。”
“你直接打给我不就好了吗?有什么事情吗……”加迪尔哭笑不得,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揉到一下子汗,尴尬地举在了半空。克罗斯掀起上衣来擦了擦他的手,擦完又用力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可能在和marco打电话……所以我不敢打进来。”他委屈地讲:“你会不开心的。”
“……我不会的。”加迪尔轻声说,在他的后背上摸了摸,像是试图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无论什么时候接到你的电话,我都会很开心。而且我早就打完了,我在和拉尔斯还有斯文一起打台球——”
“不打了,可不可以?”克罗斯打断了他,急促的呼吸和细细的吻落在加迪尔的脸旁:“陪陪我。”
于是他们对着兄弟俩扯谎,说是临时有事,然后就开溜了。有事是不可能有事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窝在床上亲嘴。上次施魏因施泰格搞party他没来,这次到底还是进来了。加迪尔没想过第一次参观克罗斯的宿舍会是这种情况,屋子里挺整洁,一些小东西和家人的照片很温馨地放在床头,游戏机则是接着电视放在地板上,手柄没收拾。加迪尔将将看完他的屋里都放了什么,克罗斯就已经冲完澡出来了,匆忙套上条裤子,光着上半身,像只湿漉漉的大狗一样来蹭他,把水点甩了他一身。
“快吹头发。”加迪尔笑了起来,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里摸了摸,这一回是香喷喷的了。克罗斯捧着毛巾擦脸背对着他坐好,任由加迪尔举着吹风机按开了开关。这一会儿已经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但他们都没提出这回事。
吃饭时间意味着无人打扰,无人打扰意味着安全。对于一些需要背着所有人的事和关系来说,安全是最重要的。
他们又一次接吻,这次不是在狭窄的办公室、楼梯间、储物室或者其他一些什么地方,而是在阳光下和温暖的地毯上,周围安静极了,只有一点微弱的小鸟的鸣叫和蝉的声音在窗户外起伏,像温柔的伴奏。加迪尔坐在床边,俯身搭着克罗斯的肩膀吻他,感觉对方正在自己的手心下成为一锅沸腾的牛奶,温度高到让他不由得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亲了一会儿后他就被拉了下来跪坐在东德人的大腿上,克罗斯的呼吸都在发抖,用力抚摸他的后背和脖颈,像是恨不得把他按进自己的骨头里:“这样好漂亮……”
加迪尔吃力地承受着过于热情,于是也过于猛烈的亲吻,含糊地回了个“嗯?”。克罗斯可能也搞不清自己想说什么,想听什么,只知道——
加迪尔握住了他的手腕。
“只有接吻。”加迪尔平复呼吸,哑着声音说:“我们说好的。”
克罗斯的手停住了,热恋错觉中的表情也停住了,胸膛依然在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又流汗了,汗水从额头滑落到加迪尔的脸上,像一滴外来的泪。这只是一场交易,加迪尔的温柔和纵容总会让他忘记这一点,忘记了所有的吻和亲热都是偷来的,忘记对方不喜欢他,然后又在这种哪怕只有一点点越界的时刻被打醒。
加迪尔没有一点点激动,无法自持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那种像小丑一样的感觉让他的脸被羞耻和痛苦弄得烫到发麻,仿佛对方不是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腕,而是在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他沉默着坐起来,把加迪尔也拉起来,低着头像犯了大错似的沮丧,反而把加迪尔弄得无措了。
“这就……好了吗?”他不确定地问:“你想要我再陪你一会儿吗,toni?”
再陪我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呢,你又不喜欢我,又不想亲我,不想摸摸我,不想和我……只有我自己想得快发疯了,像个发q的蠢货动物一样。克罗斯绝望地想。但他也不想要加迪尔离开。加迪尔可以不喜欢他,但只要能在一起,总比他在外面陪着别人玩要好。于是他要求道:“那我们去客厅。”
“会有人看到。”加迪尔吓了一跳。
“我就要在客厅。”克罗斯性子上来了,像个试探爱的边界的可怜孩子,明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真感情,却还是想在对方的纵容里找到爱的错觉与碎片:“不会有人来的,他们都去吃饭了。”
就坐在别人一推门就能看到的地方亲热,这种刺|激感让两人的心跳都在失速,不同处在于一个是被yu/望烧的,另一个却是吓的。而且也许怕什么来什么是人生最亘古不变的定律之一,在小心翼翼了几个星期、就胆大这么一次时,他们就被抓包了。
幸运的是看到的人只有一个。
不幸运的是一个人也是人,还是个很不好糊弄过去的,这个人是诺伊尔。
高大的门将目瞪口呆地看着沙发上衣冠不整地两个人,甚至关上大门后又开了一次确认情况,然后才揉了揉眼睛。
“妈呀,他们都说你们吃完了,这饭怎么吃到这儿来了。巴斯蒂安说拜托我来拿东西,没说拿的是你俩啊。”
加迪尔在血液急速冲往脑袋的眩晕感中扯下裙子爬了起来。他现在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诺伊尔发现更多,也绝不能让他说出去。
“你们在恋爱吗?”
克罗斯迟疑着,但加迪尔已经摇了摇头。
诺伊尔挑起眉头:“又打赌输了?”
这是个很好的台阶,克罗斯看向加迪尔,但他又摇了摇头。已经整理好衣服的加迪尔抽出纸来粗暴地擦了擦嘴,他知道这种苍白无力的理由根本没法把对方糊弄过去,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假装一切无事发生,完事后再和诺伊尔谈。
“巴斯蒂安让你来找什么?”加迪尔苍白着脸说:“我和你一起拿给他。”
克罗斯迟疑着站起来:“加迪尔……”
加迪尔扭过脸来:“你上去睡午觉。我好了再和你说。”
他和诺伊尔一起去把网球拍送给了施魏因施泰格,还十分自然地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
“我们还以为你和toni偷跑去哪里了。”施魏因施泰格亲热地搂着他,帮他把衣服后面的蝴蝶结调整好:“你们俩中午都没来吃饭。”
“我们是一起去聊了点事情,本来还在和斯文拉尔斯一起打台球呢,被toni电话叫走了。”加迪尔镇定撒谎:“我还以为他会想吃饭的,他没告诉我。早知道就和他继续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