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学上,这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又被称为PTSD。
只是白寻音一个小姑娘经历过的,需要承受的打击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喻落吟越听脸色就越阴鸷,令任宇声音不自觉的变的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没声了。
他声音喑哑,沉沉的开口:“继续说。”
“喻少,你看这页。”任宇有些怕,但被命令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把喻落吟面前的资料翻了一页,继续讲述——
“我查了一下白鸿盛当时的欠债情况,虽然不及时还上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但还不至于到跳楼躲避不可的地步,所以为什么白鸿盛会跳楼,我顺着这个原因查了一下……”
任宇显然是一个办事很靠谱很认真的人,不单调查,还会顺着别扭的线索寻找别的细枝末节。只是说到这里,他显然有些为难。
“后来我发现,那些高利贷公司觉得白鸿盛还不起那些欠款,所以想,想……”任宇犹犹豫豫的斟酌半天,最后在喻落吟沉沉的瞪视下干脆一鼓作气:“所以他们想把白寻音抢过去抵债,白鸿盛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跳楼的。”
欠款和恩怨情仇一样——人死灯灭,假如白鸿盛变成了‘无行为能力人’或者‘死人’,那欠款自然烟消云散,这是法律上的规定。
他死,就没人能觊觎,敢威胁逼迫他的宝贝了。
白鸿盛用自己的血,想给白寻音和季慧颖一个安全平安无负担的生活。
这听起来有些窝囊,可却是当时一个父亲的名义能做出的最优抉择了。
只是对年纪尚浅的白寻音来说,却接受不了父亲为自己而死,并且当着她的面跳下楼的事实。
极度的创伤从精神传播到**,几乎没什么意外。
喻落吟安静的听着,整个人犹如一座冰塑的雕像。
极度压抑的气场下,任宇不自觉的出了一后背冷汗。
“在哪儿?”半晌他重新开口,声音嘶哑,迟疑:“当年坠楼的那个天台……在哪儿?”
“这里。”任宇松了口气,指了指纸上的一幅图:“合能电子之前的楼,在吉光区东面那座八层中层,这两年吉光区发展落后,合能电子去年搬家了之后这座楼就空下来了。”
所以,白鸿盛是从八楼的天台上跳下来的,他能保住一条命成了植物人,都算是一个奇迹了。
喻落吟盯着那张打印出来的黑白图片上面的中层楼,眼神愈发深邃,眼底含着一丝心疼。
这种心疼的情绪让他的心态不由自主从‘哀怨愤懑’转变成‘想抽自己一嘴巴’。
来这里之前他方才想起今天下午他站在白寻音面前说想在追她一次,而小姑娘却毫不领情,愣了两秒钟就冷笑着转身,末了只在纸上留下三个字‘不可能’。
即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但骨子里的心高气傲让喻落吟对于这种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绷不住的有些生气。
可现在见了任宇,看了白寻音这些几乎带着血迹的过往后,喻落吟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