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袖将身体倾斜向他,她的脸和他之间只间隔着很短的距离,鼻尖也几乎要挨上他的。秦观望着她的眼睛,耳朵里传来了对方轻描淡写里夹带的质问:“哈……你要杀我?”
那双眼睛有些湿润,秦观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最后却又硬逼着自己与那双眼睛对视了起来。
他总要见一见那双眼睛的,可能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惶恐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何必在意呢?”秦观笑了,那双风流眼在的眼眶里滚了起来,将陈情驱赶得一丝不剩。
像是第一次和陆袖见面时的那样,他的态度是玩世不恭的,就连那时候仅有的几分真诚的赞叹,也尽数消失了。
陆袖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全是不可置信的情丝。
而秦观只是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冷漠地看着她。
秦观将那钢笔的尖端戳在她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了。
他一直向外戳着,那以戳中对方的心脏为源头的力量,支撑着他从椅子上站来起来。
秦观的身高是比陆袖高上十几厘米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开了。
陆袖仿佛看到一只崛起的雄狮,无情地咬死了面前不肯温驯的母狮,他一直撕咬着,直到对方断了气。踩着过去情人的尸体,这只雄狮终于站了起来,站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处。
“开玩笑的,何必那么认真呢?”秦观耸耸肩,微笑着,像是对陌生人那样的疏离,“我只是不喜欢你的态度罢了,你得改改了陆袖。”
他是这样说的,像是对下属一样,好似她在他心里,与云麓、李芙风之流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支钢笔明明没有拔开盖帽,陆袖却觉得那笔一直戳进了她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里。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眼角克制地抖动着,嘴唇也蠕动了几次……最终,陆袖到底是失语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像个被人冤枉了的哑巴。
陆袖向后一跃,坐在了窗台上。她将手里的资料向上一扬,那些雪白的纸片便纷纷扬扬地撒在了与会众人的桌子上。
“自己看看吧。”陆袖靠在墙壁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想你们会需要我的。”
秦观没有看那张纸,他知道,只要是陆袖说的,从不会有差错。
可记忆没了就是没了,他既无法强迫自己爱她,又无法强迫自己不爱她。他只觉得撕扯得厉害,拉扯得不像他自己。
就像启智之灵说的那样,他们已经不能如此错下去了,这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