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县太爷说秦云麓的继承不合规矩,那就是不合规矩,就算大爷被强行划归成大太太的儿子,只要钱和关系到位,那二爷也尚且有一战之力。更别提那几位舅舅还和观场有些关系,这运作起来就更容易了。
不过秦云麓也不是个傻的。按照现在的态势,他明显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危机,所以他提前联系上了刘家几位爷,也就是秦画景的舅舅。
秦画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从前那几位舅舅还指望扶持他一下,但眼见着他就打算这么吃喝玩乐一辈子了,那就算把家产帮他夺回来,他也只会花个一干二净,不会分给舅舅们一分一毫。
两相对比之下,只要秦云麓愿意每个月拿钱补贴着刘家几个爷,和他们结个善缘,日后再通过关系双双盈利,那秦云麓就是使刘氏兄弟收益的人,是比秦画景还要亲的大外甥!反正从家谱上来说,秦云麓已经被划给大太太了,叫他们一声舅舅也合理。
“嗯,有些长进。”秦画景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而感到苦恼,他只是轻轻地酌起手中的茶来,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爷,您真的不急?”纪如海搞不懂秦画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硬着头皮提醒道,“咱们再这么搞下去,恐怕事态不妙啊……依我看,您那几位舅舅都疑心颇重,您跟他们撕破脸,还不如低个头,何必呢?要论亲缘关系,他们肯定还得向着您呐,外人怎么也没有亲外甥可靠吧?”
在纪如海眼里,为了个女人闹成现在这样,完全没有必要。二爷那几位舅舅明显是一直在权衡,直到他们发现这位大外甥真是个只会在胭脂堆里滚的浪荡子之后,他们才不得转而和秦云麓合作。
纪如海完全不明白二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什么都明白,又何必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呢?真要是心里不服气的话,先表面应允,然后蛰伏几年也就是了。
“怕什么?”秦画景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既然他们想扎堆儿,就由着他们去吧,咱们看会儿戏便是了。”
听到秦画景这么说,纪如海却突然不那么慌张了。秦画景既然如此冷静,就代表他已经有对策了。他从不觉得秦画景是一个世俗的纨绔子弟,他是一个聪明人,他叛逆,但只会在有把握的基础上尽情享受自己的特权。
秦画景的危险,要真正将手摸到他利益上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纪如海有时候会有些怕他,他越是笑,他就越是恭谨:“如海明白了,那我先行下去打点了。”
“等等。”秦画景突然叫住了他,转而问了他一个奇怪地问题,“你昨晚做了噩梦?”
“哦,对。”纪如海有些羞愧地说道,“怪我,不应该在爷待客的时候打扰到您。”
昨晚,秦画景接待客人,纪如海不知道来人身份,只知道对方是贵客。他在外屋等着,不知为何,一贯警醒的他竟然在外面打起瞌睡来。
梦中,他见到了“杀掉他们,一共八人”几个大字,那字是血红色的,当时就给他惊了一个机灵。
他明明一向沉稳,但在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他感觉一阵战栗。
理所当然的,他叫喊了出来,在里面谈事儿的两人自然也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