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陆袖和陈雯有过一段对话。

陈雯迷茫地问道：“我今后应该做些什么？我感觉自己很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在世上……仿佛一切都没了意义……”

陆袖想了一会儿，给了她一个这样的答案：“我也时常觉得人类很肮脏，因为他们自私、贪婪、骄狂并且大多数不会拥有同理心。他们会对任何不符合自己意愿的事情加以嘲讽，然后他们通常转头就会忘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丝毫不会理会受害者的心情，因为那只是他们常做的发泄。”

“人和人，并没有任何不同，如果你能顺利活下来，这副身体将跟着你到永生。它不过是一具承载你生命的躯壳罢了，你或者我，对这样的躯壳都没得选，但我们可以尽量让灵魂变得更有趣一些。”陆袖摸了摸陈雯乌黑的头发，语气愈发温柔，“至于生存的意义，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的存活到底有什么意义，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着的每一天，都足够恣意，如果现在死了，那才是真正的亲者痛仇者快，我就想活着，看看生活还能给我整出什么花招儿来！”

陆袖的一番话掷地有声，陈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生命的辉光。她似乎毫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她又是细心的，能观察到每个人的情绪。

女人是自信的、放肆的，她的存在仿佛就在和灵纹空间做着抗争，不，或许是和整个命运做这抗争。

陈雯渐渐在脸上拉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着，直到我看到生命的意义。我也想看看，它到底还会安排些什么东西。”

陈雯其实已经躺在地上想了整整两天，她想过去死，可是又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那两个人渣还活着，自己这样无辜的人却要去死，她不服，不甘心！

如今她虽然仍旧想不通这世道是怎么运行的，但是她想，就想陆袖说的，这么死了就算是输了，她要长久地活下去，活到时间的尽头去看看。

陆袖揉了揉陈雯的头，招呼了一声：“齐澜，天要黑了，咱们得走了。”

等天真的黑下来，再想开车回去就不太方便了，九区十区的僵尸密集度比后面要高，真要晚上开车回去，怕是要开到天亮。

陈雯看着陆袖的背影，她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其实她想问陆袖还会不会再回来，但她心中其实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陆袖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她说：“会的，生活是个圆，我们总会再相见。”

陈雯看着她的笑容，仿佛从里面看到了日光。这几天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那股寒意，渐渐地被这股热量所驱散，就连心底也生发出一种暖意来。

是的，她们一定会再相见。

*

一个小时后，陆袖和齐澜出现在了空间旅馆的豪华套房里。

“陆姐，你不带他们一起走？我还以为你打算收他们组个小队呢！”齐澜喝了一口旅馆提供的热茶，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妈的，那两个王八蛋真是死有余辜，缺德到家了！”

“我不能带她们走。”陆袖转了转手中的蜂蜜柚子茶味棒棒糖，“有老鸟保护，新人是不可能成长的。虽然他们的遭遇很惨，但生存者中比他们惨的还有的是，只要活着，就不算惨。这些人必须自己成长起来。再说，万一有一天我挂了，这些人岂不是要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