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阮绵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腥红的眼眶,转身没有回头的走了,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到阮常江一直站在栏杆里面,一州的父母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弯腰抹着眼角的泪水。
秋天也许注定是一个萧瑟伤情的季节,带着离别的悲伤,阮绵书吹着冷风,跟着人群一路往前。
这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听话,她来码头送阮常江了,默默的看着那被带着枷锁离开的身影,她甚至不敢哭。
凛冽的风吹乱了他的衣裳,父亲站在船板上,像是风吹不动雨打不断的竹子一样。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阮常江朝这边看,赶忙往人群里一躲。
再回头船走远了,她对着熟悉的扬州河,留住的也只有风的瑟瑟。
……
“二爷,天色差不多了,夫人快回来了,您和我去接吗?”松柏对着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下午的人问。
沈寂脚步一顿,淡淡道:“我瞎,不出门。”
松柏不无遗憾的说:“那罢了,要是二爷去接夫人,夫人会开心些的。”
他去接她,会开心吗?
沈寂朝外面走了一步,被脚下的草藤绊住,黯淡的眸子里面生出抗拒的悔恨,他看不到,也许到了冬天他就会躲在角落里面疼死或者冻死。
他的一生很短,她的却可以很长。
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有落日的冷清和夕阳的落寞,沈寂慢慢的蹲下,愤恨的抓住脚边的荒草,用力的连根拔起,心里的荒草却越来越多。
沈寂沈寂,一生孤寂,他连那些渺茫的美好都不配,他的存在不应该被任何人记住。
与他为伴的,只是踌躇的狼群。
“沈寂——”
清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站起来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住,柔软的娇躯入怀,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花香。
这个拥抱,好像等待了千年。
她抱着他,紧紧的抱着,沈寂的脑子空了,心似乎满满了,眼眸轻颤着,黑暗里面似乎有了别样的光芒。
“沈寂我想你,你想我了没有啊!”她环着她的腰仰头问他。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玉的下颚,带着初雪的莹白,熠熠闪光,她恍惚了一路,知道自己今日也许有些不正常,难受的要命,直到看到被夕阳沐浴着的沈寂。
安静,寡言,简单的沈寂,心神一下子就被拉出了虚空。
她还有沈寂,沈寂看不到人,往后她会让沈寂看到她。
他是恩人,识于微末,黑暗中沈寂救她两次,往后也会是良人,他们遇见是缘分,走下去却是勇气,如今沈寂没这份勇气,那她便拉着找这份勇气。
也许她是害怕孤独,不敢放手,待消磨光了心中这份情,沈寂仍旧不愿走下去,那她便放了沈寂自有,也放了自己自有。
沈寂站着,嘴唇一张一翕,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最后又被吹来的秋风吹散,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