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寂看得到,就会看到阮绵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卧在席上睡着了,怀里虚虚的抱着一个净瓶,里面插着桂花,她的嘴巴嘟着,不满的和谁较着劲一样。
桂花已经落了许多,颜色也从明黄变成了橙黄,香气愈发馥郁,蹲在她旁边的沈寂眉头一皱,香的腻人。
沈寂弯腰,挽着袖子,垂下的碎发落在阮绵书尚有稚嫩的脸颊上,许是因为痒,阮绵书伸手挠了两下,指尖绕着沈寂的头发越来越紧,沈寂仿若未觉。
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绕过后颈,另外一手拦着腰肢,人便偎在了胸前,沈寂站起来,眼睛的昏暗让他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在熟悉的地方迈出了一步。
她很轻,乖巧的伸手搂着他的腰,沈寂还是觉得累,心累……
他很想毫无顾忌的大步向前,无论是抱着还是背着,只要是信任他的,他就会把最好的奉上,可惜终究他给不了。
绕过前屋,里间满室芬芳,空气都似乎安静了,沈寂抱着她来到床边,将人轻轻放下,正要起身,胸前轻轻的力道拽着她,却是她的手。
梦里阮绵书睡的不安稳,有人拿着狗尾巴草不停的挠着她的脸,烦人的紧,阮绵书直接伸手抓住那草,“阿爹……”
一路走来,心惊胆战,手僵的有些麻,沈寂心中正是疲乏的时候,突然听见这样一句,带着依赖和敬爱,满心满意的一声“阿爹。”顿时,沈寂被淋了一个冷水满头,呆呆的垂头对着她那边的黑暗。
冷笑一声,沈寂抓着放在胸前的稍微用力,压着声音有些阴恻恻的说:“谁是你阿爹?”
阮绵书并不松手,死死的拽着,“不要抓我阿爹,不要抓——”
哽咽的声音让闻着动容,睡着了也只是一个想念阿爹的姑娘罢了,沈寂恹恹的瞬觉无趣。
秋风吹动他的衣袖,盖住了身侧的娇颜,只见男子犹豫着,慢慢弯腰,坐在姑娘身侧,伸手僵硬的抚着姑娘的肩头,磕巴道:“睡吧!睡了就好。”
温柔的安慰近在耳畔,睡梦的孩子像是找到了港湾,一瞬间打开话匣子,要把往日的委屈倾诉,娇气的抱怨着,“阿爹,我想家,会等你回家。我好……好吃饭,也不惹人生厌,我是你的女儿,不给阮家丢人。”
“阿爹,没你护着,我好累啊!他们……不喜我,你要是知道我嫁了谁,会不会不要我了,以前你总说喜欢不是施舍,爱不是怜悯……可我还是嫁了,我不懂……”
“要是青哥在就好了,阿爹也喜欢青哥,早知道我就该和青哥走。”
沈寂眼皮微抬,眯着眼嘴角噙着笑意,手不自觉的,像摸狼脖子一样顺着她的后颈,哑着嗓音,玩味的问:“青哥是谁?”
半晌后,风吹起床上雪白的帷幔,女子蜷着身子微微啜泣,伸手推着他,嘴里求救着,一会儿是阿爹,一会儿是青哥。
沈寂觉得没意思透了,阴翳的捏着她的后颈,冷笑一声,用力把缠在他腰上的手扯下来,转身离去。
沈寂走了,门口吹进来来的风没了阻拦尽数落在阮绵书的身上,熟睡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是更加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裳。
去而复返的沈寂冷眼看着眼前的黑暗,许久弯腰摸索,把一床被褥甩在她身上,连头带脚盖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