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
盈袖生生止住话,虚弱一笑:“我想喝点鱼汤。”
“好,我这就叫厨娘给你做去。”
陈南淮立马站起来,刚准备叫外间守夜的海月、荷欢进来,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得,复又坐到床边,将枕头垫在盈袖背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咱们洛阳有个食肆,□□一醉,他家的鱼做得最好,可只卖一上午,要早早上门排队等,我这就去给你买。”
话音刚落,陈南淮猛地站起来,脚底生风似得离开了。
盈袖痴愣住。
这还是那个心思刁毒,虚伪无情的陈南淮么?
怎么感觉他在知道她怀孕后,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别被骗了。
你可是亲耳听到,这男人为了来日不被魏王牵连,私底下找左良傅要云州今年的三成夏秋税,甚至为了给自己找退路,还想把妻子献出去。
盈袖咬牙,剜了眼陈南淮离去的方向。
和陈砚松一样,都是没心狠辣的畜生,他们父子一定会遭报应的。
……
*
春一醉
天还没大亮,街道上透着黎明将尽的蓝。
洛阳还是那样的繁华,夜市做买卖的商人正打着瞌睡收摊,将四季衣裳和越国人参都收进箱子里;
早市的小商贩互相打着招呼,瞧那家小李包子,大师傅头上绑着灰蓝布条,咬牙一拳拳地和面,蒸笼里冒出让人食指大动的白雾;
卖花匠挑着担子,将清晨刚刚摘下的花儿往大户人家送,花朵上还带着香浓的露珠。
在洛阳,春一醉酒楼最是出名。
这家酒楼已经开了一百多年了,传说前朝败落后,宫里的公主娘娘们流落民间,为了生计,所以开了这家酒楼。
招牌菜是道鱼羹,名唤‘贵妃鱼’,是用土鸡做汤底,在砂锅里文火慢炖两个时辰后将鲫鱼放进去,做法简单,但里头添了秘料,使得鱼羹吃起来极其的香浓幼滑。
包间并不大,却布置得雅观。
墙上悬挂了簪花仕女图和焦尾古琴,一张老榆木桌,三把方凳。
陈南淮此时懒懒地躺在躺椅上,腰上盖块薄毯,百善半跪在跟前,给他捶腿。
大抵真的是人逢喜事,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可陈南淮脸上看不到半点疲累,皮肤细白红润,就连眉毛都泛着康健的油光。他嘴里哼着新学的戏词,手指点着腿打韵律,唱到精彩处,还给自己叫了声好。
“爷,这力道怎么样?”
百善揉捏着主子的小腿和膝盖,仰头,笑着问。
“再大点力。”
陈南淮闭着眼享受。
昨晚跪了许久,别说,腿还真有些酸疼。
“爷,来都来了,要不您点几个菜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