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淮身子一僵,嘴里喃喃:小少爷……
还记得当初在曹县,他曾对子风发过誓,如若再欺辱盈袖,他的儿子必定不得好死。
“胡说八道,什么小少爷,她怀的是女儿。”
陈南淮俊脸逐渐扭曲,眸中冷意甚浓,重复了好几遍:
“一定是女儿,女儿。”
“好好好,是位小姐。”
海月笑着摇头,忽然来了兴致,问:“那等你的姑娘长大后,爷,你想给她找个什么样儿的女婿?”
“这……”
陈南淮莞尔,看着盈袖明艳的面庞,忽而微笑,忽而满面愁云。
该给闺女找什么样丈夫?
他这样的豪商大户?不好,面带桃花,人又坏,他可舍不得女儿嫁这样的丈夫;
左良傅那样的封疆大吏?也不好,城府太深,干的都是掉脑袋的勾当,他不能眼睁睁看闺女往火坑里跳。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谢子风最合适,英俊高贵,长情痴心……
想着想着,陈南淮不禁耳热,心里又嫉又恨。
就在此时,只听外屋传来阵轻快脚步声,不多时,进来个穿着碧色袄裙的清秀姑娘,正是青枝。
青枝进来后,深嗅了口,笑着道了声好香。
她手里提着食盒,蹑手蹑脚地往绣床那边走去,瞧见大爷抱着奶奶在被窝里腻歪,与海月相视一笑。
“奴恭喜大爷了。”
青枝屈膝,满面堆笑地给陈南淮行了个礼。
“嗯。”
陈南淮淡淡应了声,并没有转身。
“爷,那个……”
青枝手将食盒攥得更紧了,咽了口唾沫,低声问:“奶奶醒着么?”
“睡着呢。”
陈南淮品着青枝仿佛有话要说,他慢慢地松开盈袖,起身,将被子给她掖好,盘腿坐在床上,冷冷地扫了眼青枝手里的食盒,问:
“还有什么事。”
“表小姐听说大奶奶有了身孕,赶忙翻找食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开胃的南方点心,让奴拿回来给奶奶尝一尝。”
“表妹有心了。”
陈南淮心里一咯噔,没有将怀疑表现在脸上,笑道:“你奶奶如今害口,素日里只能喝点稀粥,点心肯定是吃不了的,你也不必告诉表姑娘,我怕她又多心。先搁着吧,或是你和海月分了吃。”
“是。”
青枝应了声,转而又皱起眉头,四下瞅了眼,身子略微往前探了几分,压低了声音:
“外头那位今儿被诊出了身孕……”
“什么?”
陈南淮大惊,声调不由得提高。
正在此时,他身后的盈袖好像着了惊,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痛苦呻.吟声。
“没事没事。”
陈南淮赶忙俯身,隔着被子轻抚她,安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等盈袖睡稳了后,男人起身,将床帘放下,赤着脚走到西窗边。
他推开窗,看着当空那轮清冷明月,手指掐着安桌上摆的一盆长寿花,嘎嘣一声,掐断了枝叶。
“偷偷弄一剂打胎药,给她喝了,过后赏点银子,打发到曹县,让梅濂安置了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