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灯笑了笑,没再继续说淑慧贵妃。
她从药箱中拿出一沓上好的宣纸,笑道:“贫尼有个不情之请。”
“您请说。”盈袖微微颔首。
竹灯笑道:“听大人说,施主擅长作画,尤精仕女。贫尼多年来一直照看陆姑娘的身子,奈何一直钻研不出治她病的方子,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过几日就是她十九岁的生辰,贫尼想请姑娘为她画一幅小像,红尘转瞬即逝,将最美年华留在画上,也是好的。”
“自当遵命。”
盈袖一笑,十分不情愿地接了这项差事。
这或许是左良傅的意思吧,不好在她跟前说,便托了竹灯主持来求画。她现在是真有些吃味了,但也真是好奇,到底陆令容有多完美,怎么人人都在她身边打转儿。
……
*
五日后 腊月二十九
到了过年跟前,曹县的雪就没停过,从白天一直下到半夜。
屋里很暖,但并未点灯,有些伸手不见五指,只在西窗下摆了个香炉,点了些能让人凝神的白檀。
盈袖翻来覆去了十几遍都睡不着,她扭头看了眼身边微微打鼾的柔光,无奈一笑,将被子蒙在头上,试图忽略这个占了大半个床的憨货。
这些日子,柔光果真与她寸步不离,吃饭要一起,如厕要一起,就连晚上睡觉都得盖一条被子。
一开始她挺厌烦的,后面习惯后,就慢慢喜欢上这憨货了,有时候觉得就这样做一个心思纯简的人,也蛮好的。
还记得那日竹灯师太来小院,请她给陆令容画小像。
画人物嘛,肯定要比着真人画,她原本以为能出去,顺带认识一下陆大千金有多完美,谁料人家竹灯师太微微一笑,说:贫尼记得梅施主好像见过陆姑娘一面,那便凭着印象画,若实在记不起相貌,画成山水也成。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让她出院子。
美人图赶腊月二十七送了出去,今早上,陆令容托竹灯师太带来了一盒精致果子并一幅字,算是回礼。说主持的小院实在不方便进,日后有缘再与姑娘相见。
那幅字是李易安的《醉花阴》,其中一句便是: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看来陆令容早都知道了她是谁,但守着左良傅的规矩,没敢来看她。
记得早上她把这幅字挂起来,细细的观赏。
那陆令容瞧着纤细柔美,可字儿却浑厚刚猛,尤其回锋的力道,几乎透纸而过。
她正赞叹不已,柔光冷不丁说了句:这字怎么感觉有股邪气。
再邪气,那也是人人都喜欢的陆姑娘所写的,这字若是到了陈南淮手里,估摸着都要拿香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