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儿身子不是好了?该让我们见一见。”三老爷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挺着个大肚坐在厅上喝茶,语气里是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三位都是长辈,本该让三爷出来招待,若他好了,是万万不敢推辞的。可他早上强撑着起来看雪,没一会旧疾发作又倒了下去。”
姜沁言说到此处,拿起锦帕擦了擦眼角,帕子再拿掉时,眼里便有了泪光。
“已经喊了府中大夫来看,大夫说三爷心急,过于勉力。今日风寒入体,只怕后面更不好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三老夫人跟三老爷对视一眼,三老夫人扬起嗓音:“我们几位老的,冒着风雪来了一趟,怎么也得看看吧。”
“叔叔婶婶们疼爱晚辈,沁言自替三爷感激不尽。可是大夫说三爷见不得风,房中不让人随便进,便是我也要烘暖了身子进去才行。三爷现在喊着头疼耳鸣,上吐下泻,叔叔婶婶们进去,只怕他失了礼数。”
三老夫人听得不住皱眉:“有这么严重?”锦兰不是说他声若洪钟,健朗非凡,像没病的一样。
三老爷翟平周起身背手,踱了两步,还是想进去,“这很不成体统,哪家有这样的规矩?得了病竟看不得。”
四老夫人慈祥笑道:“罢了,人家夫妇主意大,咱们这些老的本就讨人嫌。我们今日离开就是,等阿栩好一些再来,何必为难沁言。”
姜沁言又用帕子擦了擦眼,眼里水汪汪的,含着哀愁,任谁看了也不忍心。声音哽咽:“多谢四婶体恤。”
她哭成这副模样,总不可能翟栩好好的,她胆子大到故意咒他。三位来客心里有了数,提着的心放了回去,跟着摆上一副愁容,不住叹气。
三老夫人将杯盏重重一放,指责起来:“你也没个轻重,这么冷的天,他要起来你就不知劝阻?一味的迎合讨好,知道的当你温顺,不知道的以为你想害他。”
姜沁言掉了眼泪,低头哭着说:“是我的不是。”
三老爷见她哭便不想多留,不耐烦道:“罢了,得个教训就是,你好好照顾栩儿,我们先走了。”
等几尊大佛出了院门,姜沁言脸上的愁容顿时消了下去。她将帕子塞给素儿,“这也太呛了,险些怕他们闻到。”
“不呛怎么催泪。”听语拿了另一条手帕替她擦脸:“好在夫人演技好,他们闻见了也想不到那上面去。”
姜沁言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我还怕不像呢。”
翟栩说,最好哭的像他死了一样……她方才好像演的太矜持。
素儿吐了吐舌头:“夫人已经很厉害了,轻轻松松就送走他们。”
姜沁言柔声笑道:“是他的主意。”
他说这些人都心怀鬼胎,她本半信半疑,直到看见他们离开时轻快的脚步,她才知道翟栩的话不假。
素儿知道“他”就是姑爷,心道没想到不光是自己,姑爷也讨厌他这几个叔父婶婶,宁愿咒自己都不肯见上一面。
次日雪停,院子里厚厚一层素白的衣,银装素裹,妆成冬日独有的景致。
姜沁言刚踏出房门,却见一个陌生男人蹲在院子里玩雪。
男子衣着浅绯加绒锦袍,外披大红斗篷,哼着小调堆雪人,自在的像在自己家一样。他似乎一点也不怕冷,赤手把那雪人堆的高大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