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索性不猜。
冬月的下旬,几场雨过后,宴京城陡然寒冽起来,唯有正午时方有几分暖意照人。姜沁言陪翟栩用过午膳,便趁阳光正盛,领着素儿在支风阁周边散步消食。
姜沁言放慢脚步,伸手握住素儿的手,摸到满手温热,收回手柔声地笑:“嗯,想必是不冷的。这天一日比一日冷,你往年冬天都要病一场,今年可千万保暖。”
素儿扶着姜沁言,避开泥泞的地方,俏皮笑道:“往年府里事情多,每日洗刷都沾冷水,冬衣也只那几件,想不患风寒也不成。今年不一样,我每日只伺候夫人一个,多是在屋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侯府不仅在下人屋里加了厚被,新冬衣还添了两套呢,必不会生病的。”
在姜家,明姨娘的院子里只她一个下人,每日各类活忙不完,纵有姜沁言相帮,素儿还是脚不沾地。
如今总算给了她舒心些的日子,姜沁言心里知足的同时,又想起明姨娘。
阿娘一到冬日,身子最差。
前几天,她实在担心牵挂,便鼓起勇气去询问翟栩,能否给她阿娘写封信。
翟栩听了,眉宇一敛,冷冷看了她一会才开口:“你堂堂侯府三夫人,这点主不能做,还要问我?你将信封好,遣个利落些的小厮骑马出府,即刻便能送到你母亲手上。她可识字?若不识,你就挑个能读信的。”
姜沁言问出话后,见他脸色难看,想收话都收不回了,还当他不允。听完他的话,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真诚的笑:“谁去都成,我识字还是阿娘教的。”
翟栩听了点头,又认真道:“我马上让求玉封一百两银子,一并带去给她使。对了,布匹首饰甚至糕点,你若有想带的,便准备起来。”
姜沁言嫁进这样的人家,自知身份低微,故而足不出户,田氏几次要带她出门,她都婉拒了。连此番送信回去,都是斟酌了许久才敢提。
她期许着翟栩能应她,可她怎么也不敢奢想,翟栩会这般善解人意。心里蓦然涌过暖流,一时说不出话来。
顿了顿,姜沁言才轻轻地笑,带着感激之意:“公子允我送信回去,我与阿娘已心满意足了。可阿娘只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我又是庶女,行事不能太过张扬。况且,怎好劳烦公子破费,将侯府之物送回去,更是不知好歹了。”
她一分陪嫁没有,一切物件都是侯府添置,怎好意思再往娘家送。
翟栩听了,神情不快,坐直身子盘起腿道:“你是我翟栩的三夫人,你母亲是我翟栩的岳母,怎么不能张扬?”
“还有,谁说东西是你送回去的的,女婿孝敬丈母娘,天经地义,我瞧瞧谁敢搬弄是非。”
姜沁言愣了愣,她阿娘只是个姨娘,翟栩这句“丈母娘”却喊的自然响亮。
“我替阿娘谢过公子。”
翟栩不想听客气话,连忙不耐烦地打断她:“谢我还不如去下碗面来。”
送信小厮回来说,明姨娘近几日身子不好,下不得床写信。传话说知道姜沁言过的好,她做阿娘的便能安心,过两日她能起身后,便立即托人带信给她。
姜沁言见不到她的面,心里焦急,又期待信早来。
“姑娘,这已是初冬了,今年好似格外冷些。您说,姑爷的身子撑得住吗?”
素儿环顾左右,小声问道,她不是没听过那些闲言碎语。
姜沁言轻笑了一声:“他的身子并未有什么不好,只偶尔缺些力气,需人扶着坐起躺下,给他喂药罢了。他能吃能喝便不会有大事,我瞧着脸色比我刚来时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