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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志自然没有回秦淮河娶玉莲,他倒是后来跟着李念原回过天香楼,又在玉莲那儿喝过几次酒。

更让秦淮河的花魁们羡慕的是,玉莲是秦淮河历代花魁里最早赎身的女子,据说徐承志花了十万两才让天香楼的妈妈松口放了青春正好的玉莲。

可花了银子的徐承志也没娶她,而是花了五千两本金又替玉莲在秦淮河最好的位置开了个酒坊。

徐承志自己的字一般,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李念原,替玉莲写了“花魁卖酒”的招子挂在酒坊门口。

玉莲还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徐承志稍稍指点她就学会了盘账点货,到了来年徐承志去金陵看她时,发现她还别出心裁地改了酒坊的卖货方式。

玉莲把所有好酒一次排开,有人来买她就摇着扇子说起两淮金陵的大盐商徐承志如何酒醉天香楼。只听她点着一坛坛的酒用娇柔的嗓音说着,这个酒徐老板喝了微醺,那个酒徐老板喝了会吐,某个酒徐老板喝了打人,这种最厉害,徐老板喝了那天没穿衣服在秦淮河跑了一圈。

多少慕名而来的人按着这方式一一“挑战”,有好事者还会问:“那有没有徐老板没喝过的,也给我们尝尝!”

这时候玉莲的美目一转,修长的手指勾着一把艳红的酒壶妩媚一笑说:“那就只有这种了?”

“什么酒?”

“合欢呢!”

徐承志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玉莲招待完客人还请他点评一番,徐承志哪里敢点评,只能拱手请玉莲来日嘴下留情。

李念原也偶尔会想念水莲的善解人意,但每次看见水莲瞧向徐承志的眼神,他又会生出几许不快,久而久之到了选新花魁的春天,他又移情别恋去砸银子捧别家的花魁。

徐承志再也没错过过秦淮河选花魁的好日子,每年这时他就会在李念原旁边摆个小桌默默喝酒,玉莲姑娘还会特意挑几壶好酒来陪着,时不时还在徐承志耳边笑着说几句话。

天香楼的姑娘都说,还是徐老爷一往情深,这么多年玉莲姑娘赎身都还去她那儿喝酒,哪里像李老爷,唉男人啊,尤其是好看的男人,都不顶事!

这话传到徐承志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忙着在家里点银子,这一年夏日快到,正是要给两淮所有官员孝敬冰敬的日子。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徐家的管家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刚才码头那来报信,咱们家的商船都被扣下了!”

徐承志一拧眉,利落地放下笔问:“可是知道是什么缘故扣咱们家的船?”

管家说:“听说是昨儿有一伙歹徒袭击了官船后逃河跑了,官府估摸着他们是逃进了当时行驶在运河上别的船里,于是就在江都的渡口那把所有的船都扣了,说要一艘一艘地查。”

徐承志听着心里有些纳闷,现任扬州知府赵普平素不是个爱折腾事的人,尤其盐商们一年到尾孝敬他那么多银两,那可是万倍于朝廷俸禄的。

扬州知府对盐商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这一回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那伙歹徒是什么来历?”

管家哆嗦了一下,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番后挨到徐承志身边,压着嗓子说:“听说是天地会的。”

徐承志心里一颤,这下他知道他们的赵知府怎么突然卯起劲儿来了。

这天地会是最近在江南秘密盛行的民间帮会,同漕帮这种走了明路的不同,他们基本不露面,都在地下活动因为他们干的是抄家灭族的行当:反清复明。

管家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徐承志:“就是去年冬天抓的张举人,说江宁已经审完要押往京城刑部,结果半道被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