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戳戳等着顾向野再次冷漠回绝,然后就见到对方已经将肩上的书包脱下翻出笔来,掀起眼皮看那女孩,问:“签哪。”
林扬右眼皮跳了跳。
南思阮挠挠头,手上也没甚可以签名的东西,丢了声等会儿就跑进教室,末了捧出一叠废弃作文纸诚恳放在他眼下:“就签这纸上吧——你签的快不快?快的话就把这叠签完成吗?”
林扬内心怒骂这简直蹬鼻子上脸...
然后就看到顾向野随意扫了扫对方手上起码有半个指甲盖厚的稿纸,点点头说,“行。”
林扬有些心塞,收回目光瞥了眼走廊外,莫名觉得自己多余。
南思阮舒了口气,跑进教室飞快收拾好东西,就看见钟晚晚几乎要把自己埋进书包里,缩在桌面一动不动,友善问她:“我刚刚找他要签名了,你要不等会儿我直接拿给你?”
钟晚晚几乎要窒息,声音闷闷传来:“...我害怕,你别。”
“他真不会揍你,”南思阮有些想笑,宽慰她,“你想找他合照都可以——他要是拒绝我帮你骂他。”
钟晚晚几乎要哭出来了:“别瞎哔哔了....你不懂的,我又没有你好看,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南思阮仔细琢磨了一下对方几句断句之间的逻辑关系,着实没想明白,挠了挠头道:“那好吧...那我明天晚上给你?我先走啦。”
钟晚晚沉缓点了点头,南思阮没再多说什么走向梁南风的位置,乖乖等对方收拾东西,无意瞥到他桌面白纸上那行诗句。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南思阮细细念道,歪头想了想,“是《黄瓜台辞》吗?我记得那故事还挺惨的...”
梁南风动作微顿,无奈笑笑:“是《黄台瓜辞》。”
南思阮嘿嘿笑了声,好奇道:“我记得这句诗是写李贤希望武则天不要对自己亲骨肉赶尽杀绝的事来着,老师怎么想起写这句了?”
梁南风眉间微动,不经意将白纸稍稍收起,语气舒缓:“这句诗,如果放在原语境,的确是以种瓜摘瓜自喻,反讽武则天为权谋而伤亲害子。”
“但老师把这一句单拎出来,”他看向南思阮,说,“是觉得它能有别的寓意。”
南思阮思考片刻,试探道:“是不是还可以理解为,作为藤蔓本身,一退再退之后也忍无可忍,最后宁愿两败俱伤?”
“本身并不想这么快做什么,但奈何对方逼得太急。”梁南风唇角轻弯,眸底微暗,微笑道,“——老师的确是这个意思,阮阮果然可以和老师想到一块。”
南思阮点点头,乖乖等他收拾好东西,赶在前面蹦跳着出去探头看了看少年,见对方微倚在栏杆边,漆黑发梢隐没在晚风中,神色淡漫,手上动作未停,快速在每一张作文纸的背面签上潦草名字。
南思阮莫名有些想笑,四周看了看,凑过去问他:“林扬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