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夜色中,方才经过一场变故的胡家村,显得愈发沉静。
萧淮将马牵进院子里拴好,刚要踏步往阿牛的屋子里去,便听身后牛叔牛婶的屋门从里推开,带着帷帽的女人点点头,小声的说着,“那便多谢牛婶了。”
哼,这会儿便不装了?这声音,除了谢凝还有谁?
谢昭昭甫一转身,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男人,差点脚下一滑。她方才看萧淮屋子的烛火已熄,才特意过来安抚牛叔一家,哪成想这男人不但没睡,看样子,还是刚刚从外头回来。
“宁川先生。”谢昭昭敛衽,依旧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乖顺模样。
萧淮见她这副样子,与方才在唐守明面前凛然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微微颔首,“张嫂子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
“阿离打扰了牛婶多日,特来道谢。”谢昭昭顿了顿,又觉得大半夜来给人道谢的说法有些荒唐,于是低眉顺眼的又道,“方才出了那样的事,也来同牛叔牛婶说说话,怕他们受了惊。”
萧淮极为认同的点点头,“方才那阵仗,确实有些骇人,在下也被吓得不清。一时睡不着,只好出去跑了几圈马。”
话落,他又问道,“嫂子这是要回去?”
谢昭昭点头,她当然要回去了,还要连夜跑的远远的!
“反正在下也睡不着,夜路太黑,宁川送嫂子回去。”
谢昭昭:?
一直躲在屋里的夜三听到这话,简直觉得臊得慌,主子也忒不矜持了吧。
“不敢麻烦先生。”
“不麻烦。”
隔着帷帽,谢昭昭只想翻白眼,萧淮如今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厚脸皮。却也只能继续细声细气道,“先生好意心领了,只我一个妇道人家,又独自带着孩子。这深更半夜的,着实不好麻烦先生相送。”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孤男寡女,有碍名节。
“嫂子是有大智慧的人,不必拘着这些小节。”说着,萧淮已经大步踏出了院子,大有不让送今晚就不让你回家的架势。
谢昭昭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她走得极快,只想快点回去,摆脱萧淮。
这村子在山里,入了夜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萧淮挑着灯笼跟在谢昭昭身侧,“嫂子是几时来的这胡家村?”
“昭宁十五年吧。”
“那也才一年多。不知嫂子夫家在何处?”
谢昭昭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只想磨牙,“不记得了,许是死了吧。”
萧淮被突然一噎,足下稍顿。谢昭昭却因为走得太快,一时没了灯笼照路,又带着帷帽,脚下不知踩在了何处,整个人直直往身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