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殊又问:“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章玥闻言面色如土,难堪、羞耻的情绪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席殊见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傍晚那会儿她没看错人,那个左顾右盼偷偷摸摸地坐上一辆玛萨拉蒂的人果然是她,真的是她,竟然是她。
她忍不住叹一声:“你……为什么呢?”
章玥浑身血液凉透,遮羞布被扯下,她觉得耻辱,情绪翻涌到最后她又生出了些愤怒和不甘,她攥着手回视着席殊:“为什么?”
她突然冷笑道:“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自然不会懂,因为你不需要努力就能唾手得到别人辛苦百倍都得不到的东西。”
席殊怔住。
章玥的情绪一时激动,眼里迸射的凶光简直带着尖刺,她讽刺地笑着:“席殊,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即使你的画画得再不好都有大把的人冲着沈老师的面子争相购买,而我,呵,我连以后还能不能继续画都是个问题。”
“你要问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画吗?”
席殊紧抿着唇,“何不食肉糜?”的问题她不敢问。
章玥的胸口起起伏伏,表情忽又绝望了起来,她自嘲道:“你知道我的家庭吗?我的家在一个小山沟里,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地方有多落后……那里的人都重男轻女,我有两个弟弟,大的今年也要上大学了……我妈劝我辍学回家嫁人,她想把我嫁了拿一笔彩礼钱供我弟上大学,连对象都帮我挑好了,村里的一个老光棍,为了不让我逃跑,过年期间他们把我当畜生一样关着。”
“你被男人出卖过,那你知道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出卖是种什么感受吗?”
章玥质问的声音像恶鬼,席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章玥说着情绪就崩溃了,她捂着自己的脸,肩膀不住地耸动着:“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这么不公平,我明明、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
“我是从那个家逃出来的,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我要往上爬,我要别人再也不能看不起我,我要改变我的命运……当小三又怎么样,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在乎,我愿意脱光了让一个五十岁的老头睡,他能帮我他能拉我一把,你懂么席殊,你懂吗?”
席殊的心随着她的话一跌一宕的,她愣愣地站着,听着章玥弱兽般地呜咽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感同身受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她没办法站在制高点上斥责她为什么那么多条路不走偏偏走了这条歪路,她也做不到伪善地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因为她和她一样,正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章玥到底是擅于控制情绪的人,她不过放任自己失控了几分钟就重新收敛起来,把自己裹进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