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在那十来分钟里的自己是怎样想的。
他知道齐倦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随时可能散开,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也只是在让自己谴责和让齐倦遗憾间做出了选择。
郁月生的肩膀上都是细雪。进了车里,细雪被暖气融化成停在肩头的细碎晶莹。
晚上看到了齐倦就那样晕过去。在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要满足齐倦的小小心愿。
齐倦蜷在车里,捂着胃像只受伤的小兽,看见甜筒的时候眼睛都亮起来,像是落满星子。
“只能舔一口。”郁月生说。
“啊。”齐倦安静地、乖乖地张开嘴巴,把自己的绛红色围巾朝下扒开一些。
郁月生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果酱,故意抹在齐倦的嘴角,但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奶油。
齐倦笑起来,奶舌头慢吞吞舔掉了唇边的冰淇淋,眼睛都弯起来,弯出细细的纹。
恍惚忆起上一次吃冰淇淋还是小学的时候。
他在暑气里奔跑着,甜筒上的冰淇淋快要融化了,虽然那是果味的并不含牛奶,也挺好吃的。
那会书包被爸爸扛在肩头,街头日光炫目,如今回想却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
齐倦似乎很是开心,甜筒冰得他打颤,却又很甜。他像是回到了当年幼稚的小孩:“老师。如果我是你,就把冰淇淋抹在自己的嘴巴上,让齐倦寸寸舔掉。”
郁月生有些为难:“不能再吃了。”
“一口。”齐倦拉住他的衣摆,想去够着他手里的甜筒,“老师,一口。”
齐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池安学会了撒娇,微微低垂着头,然后抬起眼睛盯着人,咬着嘴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