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听罢,不由想起陈冲初见时说的话。他对此一直牢记在心,此时顺着陈冲的话语,他几乎脱口而出“可老师也说过,君子之道并不能平定天下。得民心与否不也一样吗若有人能百战百胜,纯以法术得制天下,那民心又有何用呢”
陈冲不料他如此发问,面容也因此而肃穆,他想了一会,反对孔明抛出一个问题道“人能长生乎”
诸葛亮一怔,转而答说“始皇帝与孝武皇帝皆寻长生,却徒有亡国破家之祸。以天子天眷,尚且如此。可见人不能长生。”
陈冲听罢,微微颔首,接着话茬说道“是啊,孔明你记着。人不能长生,正如覆水不能再收,石灰不能复合。但民心却如滔滔江水,若非天地断绝,日月颠倒,必将永不停歇。由此可知,功罪成败非唯当世,而有万代民心所评说。”
说到这,陈冲已经没有对着孔明,反而像是自言自语地一般述说道“故而,昔日败将,未尝不能为后世之英;一时雄杰,未必不会为百代所指。九州万方虽大,却终究堵不过苍生悠悠之口。”
陈冲说完,见诸葛亮点头,心中宽慰了不少,他随即也感到话题太沉重了,放下手中的木碗,笑说道“当然,这都是些大话。人这一生,起伏不定,谁能说自己没有一人独处的时候。若是身边无人,不自己庖食,莫非自己天天吃干粮吗”
诸葛亮也笑了,他说道“老师真是活得明白。”
董白这时端了酒壶走过来,给他两人倒了两杯温酒。陈冲闻了闻,笑着说“是徐州的花雕酒啊,甜味很浓,喝一点。”两人都一饮而尽。
陈冲望着天上的星空,体会着空中微风的浮动,一时感慨万千,良久才说“我年将四十,在这年头,已算是老了
。玄德这一仗输罢,山河分裂怕成定局。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国家统一。”他回到头拍着诸葛亮的肩膀说“这都要着落到你们年轻人的身上。”
董白在旁边听得好笑,她又给陈冲满了一杯,说道“申屠公七十尚不言老,每日在章台到太学间走个来回。你才三十有八,就叹老不止,是咒我丧夫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