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大文豪,心里感叹,实在是内秀啊……
却不小心被我们家宋大人发现了去,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调笑:“怎么,看上欧阳大人了?”
我心里一凛,见他目光中带着戏谑,心里却明白,他纵然宠我,却也不过将我当物件一般,转手赠人,也是寻常。去年上元夜发生了什么事,那首诗鹧鸪天,只怕大家都忘记了。
我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了,垂下眼帘,不看不听不说不闹。
他却像是失了兴味,也懒懒地吃着酒,不再多话。
是夜鱼龙舞,美酒佳人环伺,他也提不起劲来。
但这一番奢侈胡闹,自然是传到了那位大宋大人耳中,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懒懒地起了床,外边便有宋庠大人的家奴候着,说是送信来了,却道:“相公寄语学士:闻昨夜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记得某年上元同在某州州学内吃斋饭时否?”
宋祁展开那信时,我便侍立在旁。那信上字字清隽,铁画银钩,便知落笔者君子端方。早听说宋庠大人为人“清约庄重”,与宋祁截然两样,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宋祁摊开了纸,玉纸镇一压,提笔在手,轻轻捻去一根杂毛,我含笑研磨,见他眉梢一挑,洋洋洒洒落笔道:“却须寄语相公,不知某年吃斋饭,是为甚底?”
字如其人,宋祁的字,那一划横到了尾处便微微上挑,像极了他始终微笑的嘴角眉梢,隐约透着一股不羁与轻佻,风流写意。
宋祁是个真性情的人,真实、自在、潇洒。美人,美酒,富贵,荣华,十年寒窗苦读,他要的是这些,好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比那些假道学比起来,我似乎更欣赏他的真性情。
差人送了回信,可以预料宋庠大人收到信时一脸黑线,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他回过头来,看到我正笑着,忽地脸色一正,“阿蘅,你可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