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弦离开长安之时,还是豆蔻华年,回首再来已是两鬓隐现霜色——为着女儿都快白了头。
庭前花木凋零,虽因着冬日节气之故,还是让她心中涌上无限寂寥之感。
大宅里皓首庞眉,老态龙钟的老仆还能从她的眉眼之间寻到当年那个淘气的小姑娘的影子,而后来年轻一辈的仆从也只是知道家主其人,以及她的传奇故事,并未有机会亲见。
谢弦坐在阔朗的大厅里,大宅里留守的众仆前来拜见,那曾经陪着她玩耍长大的老仆欣喜泪流,絮絮叨叨经年旧事,泰半是她当年淘气,引的谢老爷子震怒,老爷子嗓门了得,猛然吼一声能吓的人栽个跟头。
谢羽淘起来无法无天,好多次她都恨不得揍这丫头一顿,但对上她可怜巴巴求饶的眼神,到底心软了,只是奇怪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顽皮。
眼下回到老宅子,在老仆的絮叨声中,多少年少时光从眼前匆匆而过,后来的那些年戎马倥偬,血里来火里去,将曾经的天真明媚都磨的精光,她几乎都忘了,原来自己也是肆无忌惮的长大,也曾经恣意横行过。
谢弦的神情不知不觉间便柔软了下来,唇角笑意流泻。
穆小六死缠着谢弦离开穆家寨,一路之上也算能适应。谢弦生活俭朴,无论吃住皆不大讲究,能温饱御寒即可。等进了长安城,谢家祖宅大门打开,一路仆从迎接,穆小六顿时看傻了眼。
他在安和镇无崖山长大,似长安洛阳这等繁华城池早已让他目不暇接,但好歹身边有谢弦镇着,为表稳重,他还刻意老实了好些日子。等进了谢家大宅,这老实模样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谢弦在正厅里与家中老仆说话,他缠着春和不放,非要问清楚谢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