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珏还有犹疑,“陛下,将军大人身居高职,下调入兵部,总有些屈才了……”
“澹澹不在乎这些虚名,”女帝截住了她的话,“京中才刚定,断不能再有乱子出来,兵部看着是个可有可无的,但一旦有大事发生,基本得靠兵部维序,北尉军里还有校尉、中尉,兵部可就一个兵部尚书,没了尚书,那就是无头苍蝇,怠慢不得。”
聂珏便不再劝话了。
女帝端量了她,瞧着是胖了些,但那胖又没点健康的感觉,她人倒更虚了,女帝便跟她闲话道,“聂爱卿,朕看你这身子是又败了不少,府里那些补品也得适量吃,多了有害无益。”
聂珏憨涩的应着话。
女帝便不留她,让她走了。
萧真退出朝局,高庭渊入兵部,何孝执掌北尉军,整个京都军防布局也跟着动,新旧交替的完成,为大齐注入了新生的活力。
女帝身子日渐变差,赵承治每日都亲身过去给她喂药,可那药吃了也似不管用,女帝愈加消瘦,连晚间阅内阁送来的奏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赵承治能上手了,她便准了赵承治不去内阁,直接让他独自理政,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她提点些,其余的杂碎小事都交由赵承治去自行解决,这也使得赵承治成长起来,他越来越有一个君主的担当。
女帝高兴的同时又怅然,她最不看好的儿子竟继承了她的处事能力,世事无常,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快到月底时,女帝已无法从床上爬起来,整日用汤药灌着,但看着还是在衰弱。
霜落那日,女帝自感大限要到了,她只召了高庭渊和赵承治近身。
高庭渊静默的跪在床前,他的眼周尽是赤红,看着床上的人根本不敢眨眼。
女帝慈祥的摸着他的面,道,“澹澹……”
高庭渊眼泪就淌下来了,惊慌失措的抓着她的手不放,“姑母!”
女帝沉重的呼吸着气,手指极慢的放在高庭渊的头上,揉着那发,她陷在记忆中,“朕见你第一面时,你还没桌子高,如今已长得这般大了……”
高庭渊只看着她哭,哭的不露一点声,哀伤刻在他的眼中,几乎要把他没尽,他只知抓紧女帝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拦死神将她带走。
“从小你就懂事,别的孩子爱吵闹,只你乖的让人不忍苛责,其实朕心里清楚,失去母亲的孩子生来就比别的孩子要坚强,伤了痛了,得不到母亲的疼爱,所以你克制,你内心羡慕着那些有母亲的人,姑母再疼你,你还是有隔阂,在姑母心里,你是高家的希望,你勇敢机智,重情重义,这些都是你父亲没有的,朕看着你成长,看着你一路建功立业,看着你将高家稳稳的立于世家之巅,朕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女帝凝视着他的脸,高家人都长了一双凤眸,此时他的眸中满是泪水,那沉痛不断地刺着她心上的肉,“可惜朕等不到你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