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妤在那死人堆里挖出了仡辽冲的尸身,割下了他的头顺便刮了一块肉,才让人清理掉场地。
她把那东西给了身边人,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到夏红旆面前,望着她明显有点受惊的脸道,“我方才让你停下,你聋了吗?”
“……”夏红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从前她印象中爱笑爱闹平易近人的大姐姐,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将军,光听着她的嗓音,腿柱子就不由自主的发软。
“看看你自己的双手,”周筱妤说。
夏红旆看向两只手,凡是溅了血的肌肤上都黑成了一片,是那蛊毒侵入她的肌肤里。
“阿珏送你来,不是让你目无军纪,胡乱糟践自己的生命的,”周筱妤沉声道。
“你站在巴南的地界上,往外还是我周家军的名号,不听上头的命令,你难道想靠着一身的蛮力和他们同归于尽吗?我周琬珲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听得进我的话,往后我罩着你,听不进,我今日就送你回燕京,这巴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她说着话,抬起刀往地上砸了砸。
夏红旆被她说的眼泪往下掉,却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
周筱妤是在男人堆里长这么大,同龄的女孩子没几个,看着她哭,虽然心里怜惜,可还是冷脸斥她,“不准哭!你是个兵,往后还要在战场上同敌人厮杀,眼泪能助你杀敌嘛,它只能让敌人轻视你,憋回去!”
夏红旆便连哭都忍住了,笨拙的用手背把泪水擦干。
周筱妤转了身,留了几十人在这附近巡视,便带着剩下的人赶回了军营中。
萧继庆也才从南山回来,见他们打了胜仗的模样,还有一人手里挑着仡辽冲的头,登时惊道,“周琬珲,你疯了吗?”
“煦毅,我杀了仡辽冲你该替我高兴啊,怎么这么说我?”周筱妤得意道。
她又随手招了个军医过来,道,“红旆中了蛊毒,把那块肉处理干净了给她喂下去。”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萧继庆跨了两大步抓着她的手就往周元鸿的营帐拖。
周筱妤由他拖进去,见着周元鸿还笑嘻嘻道,“阿爹。”
“这又是怎么了,”周元鸿身上还穿着劳作时的衣裳,手上都是泥。
“大将军,琬珲她杀了仡辽冲。”
周筱妤不在意道,“杀了便就杀了,何须如此震惊,煦毅你也太胆小了。”
“我胆小,我懒得和你说,”萧继庆向周元鸿一俯身,道,“大将军,琬珲杀了仡辽冲,仡辽野和仡辽羿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咱们才刚修养生息,若再掀起战争,对我们实在不利。”
南蛮有十七部,其中仡辽部是十七部中最强的部落,其他十六部都以它马首是瞻,就像萧继庆说的那样,杀了一个仡辽冲,等同于和整个南蛮开战,往日的那些小打小闹都不算,这次动辄便是兵连祸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