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不放手一搏?杜大人秉性耿直,不见得就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不然杜氏也不会饶了他,”聂珏劝道。
女帝嫣然一笑,“朕说你机灵就是没错,连谁藏污纳垢都心里门清,也罢,便信他身后的杜氏一回,这刑部朕能放手,往后想收手也不难。”
聂珏暗里松了气,连后颈的细汗都舒散开。
贾子兰从侧门进来,垂首在女帝边旁,道,“陛下,太师大人来了。”
女帝一顿手,道,“请进来罢。”
“夜深露重,聂爱卿也回去吧,”她说。
聂珏行了跪别礼,恭着身退出了殿门。
她刚巧和高仲瑾照面,随礼道,“太师大人。”
高仲瑾没心情和她笑,草草的嗯了一下,就由宫人推他进了殿。
女帝还是那副恬淡姿态,“兄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高仲瑾急红了眼,开门见山道,“陛下!您当真要贬了孝宏吗?”
更漏又下沉了一刻,女帝微盹,阖着眼道,“当真。”
她一句当真就像刀子在高仲瑾的心上割肉,他说,“陛下,孝宏再不是,那也是黛兰的丈夫,孩子犯了错关起门打一顿也就好了,要是闹得撤官,黛兰往后可怎么过?”
女帝渐渐开眼,她眼里滋了泪,在打着转,是极难过的神情,“兄长,你只念着黛兰,可曾想过朕?冯孝宏放纵远智触犯戒律,朕是一国之君,若朕今天放了他,明天全天下的儒生就来声讨朕心不公,你让朕怎么办?”
高仲瑾那一腔惊怒就被她的哭诉浇灭了,他舍不得这个刑部的位置,拱手让人是决计不可能的,“微臣心中自然是以您为重的,既然他做错了事,那也只能按您的意思办了,只是刑部就漏了人,陛下岂不还得劳神。”
女帝抬首让眼泪不再冒出,她吸了吸鼻子道,“刑部人员本来就少,朕打算把杜爱卿调过去。”
定了杜修彦,那真是焦了高仲瑾的头,六部里工部,户部,刑部和礼部一直以他为首,礼部已经丢了出去,刑部虽然不中用,但也不能让牧甫捞去,“陛下!那杜修彦才入朝几许,一年都没到,刑部的流程他能知道多少,交到他手里,陛下能省心吗?”
女帝面无表情道,“杜爱卿是后起之秀,御史台那边朕看他就做的不错,刑部与御史台大体相似,朕相信杜爱卿也能稳妥,至少不会比冯孝宏差。”
高仲瑾被她呛了一句,还不死心道,“杜修彦是青年才俊,陛下想给他机会,放到地方上去练一练也行,刑部到底不一样,连着国家的法理,不可随意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