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仲瑾背靠到椅子上,叹气道,“这满朝文武早已划分成了两派,一派跟我,一派随牧甫,她即不愿过来,自是要去牧甫那里了。”
高庭渊闭上了眼,外面的夜深了许多,他有些困了,“父亲近日动作不断,可见牧太保那边有了什么?他们一早就料到聂珏会拒绝,而父亲你做了这么多无用功才能知道。”
高仲瑾疑道,“若依你所言,聂珏是放着我们这两条阳关道不走,要自己走独木桥?”
高庭渊缓缓摆头,“父亲为何会觉得满朝的大臣只分了两派,若是有三派呢?”
他这话令高仲瑾发笑,“自古帝王心术,以制衡见长,此起彼消,我与牧甫便是相互制衡,这也是圣人想要看到的,若分了三派,就失衡了,圣人不会允许这么做。”
“父亲还是没明白,聂珏是个变数,她的出现就已经改变了大齐的官场格局,目的明确,这是圣人的人,”高庭渊道。
高仲瑾经这话一点,思绪活泛起来,“如此,圣人是要做甚?”
“尚不知,聂珏能不能活到圣人有所动作也未知。”
高仲瑾抱起双臂,“杀她?我倒还未想过。”
高庭渊站起来,打开了窗,寒风瑟瑟刮过,外面起了雾,像是要下雨,“父亲自是没必要,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第6章 六个澹澹
燕京的天气入了冬以后,会格外干燥寒冷,一般人家,家中设有火盆、炉灶,大抵能抵挡,而达官贵人的府邸普遍在坊内朝东方,基本都会有火墙,在堂屋也与春秋时节的温度无异。
聂珏接了群芳宴的约,于傍晚前出门,说起来可笑,她的俸禄并没有多少,又不像那些世家有封地食邑填作家补,府里新增了人,排场大了许多,可连马车都配不起,所幸修文馆离得近,她徒步过去也不算远。
她走的很慢,一路下来将街坊望了个遍,来燕京三年,能如此静下心来在坊市中行走的时间,两个手指都能扳出来。
坊中的人家有的已点上了灯,约莫天冷,多数都关上了门,偶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还在行道上玩,不一会儿也被家中大人逮了回去。
聂珏慢慢走到一小巷,那里平日有小贩摆放东西买卖,这时早已收摊。她往里望去,有一人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边角处,身形不似男子,也没孩子那般小巧。
聂珏紧了紧身上的裼衣,转了方向进到巷里,走近了才知是个女子,昏暗的天色下,她看不清什么模样,但照着身形也不似有多大年纪,见她过来,瑟缩着往后躲。
“怎不归家去?”
聂珏蹲下来,瞧清了她的穿着,那衣服破破烂烂的盖在身上,根本辨不清穿的什么,再往她脸上看去,灰扑扑的,不过也能大致摸清是个十三四的少女,和骁骁差不多大。
那少女不答她的话,抱着腿佝偻着背躲过脸,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