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点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四个小时,正常人的睡眠时间本该是此刻,但因为灾难的发生,所有人都在这个夜晚彻夜无眠。柏子仁在临时收容站这里呆了很久,除了中途被叫军方叫过去了一趟,他一直在一声不吭地照顾着每一个受伤的灾区人民,没有过片刻的休息。
“哥哥……你在哭吗?”
声音低低的说着话,小姑娘脸上都是灰,衣服都脏兮兮的,她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这个离她很近的哥哥,观察着他的神情,或许是小孩子的感觉比较敏锐,即使柏子仁此刻并没有什么表情,这个小姑娘还是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劲,一边有个被军方临时找过来帮柏子仁忙的女护士将自己的外套给小姑娘裹着,闻言也转过头看了眼这个年轻人。
“你怎么了?”
“没事……”
摇着头回了句,从刚刚回来之后就显得有些不对劲的柏子仁站起身。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脸色也不太好,女护士以为他是熬夜太过疲惫才会这样,而柏子仁也沉默着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比起疲劳,此时他的更多情绪显然正在因为着某个人而起伏着。
三年了,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影子化作现实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柏子仁站在那儿竟迈不出一步。他难以置信,他不敢动弹,他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让那个人再次消失,而一直到看到那个人再次晕倒过去,柏子仁才赶紧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和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曾经那个细皮嫩肉的杜茯苓变成了此刻躺在这个简易担架上的昏迷不醒的年轻军人,而当柏子仁将视线落在他被山石砸断的腿和那遍体鳞伤的身体上时,他一瞬间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在揪心,他在难受,他在生气。
没有他在的日子这个人过的那么的糟,而他曾经无比珍惜的这个人的身体就被他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阿柏……”
那个人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喊着他的名字,他一边在给他包扎着伤口时,他就拽着他的手小声地哭。眼泪滴在他的手心,热的发烫,他旁边的两个战友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尴尬,而一直到柏子仁把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好,他望着面色惨白,拧着眉头的年轻军人,忽然很想低下头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给他一个吻。
想到这儿,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个休息帐篷,虽然隔得并不远,但是柏子仁还是下意识地想往那个方向看看。
“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伤者了……我看你很不对劲的样子……
身旁的女护士再一次好心说了一句,柏子仁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女护士却体贴地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