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推开他,站起来幽幽道:“我这种女子配不上你。”然后退了几步,“而且我被人糟蹋,不是你的错,子瑾不必内疚也不需要以此来报我们闵家的恩。”子瑾脸色蓦然惨白。
我记得那时他眼眶绯红地说了一句话,要是我耳朵没聋,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发生。
“所以,不用来可怜我!”冷冷地吐出最后一句,心里完全松懈下来。终于说了,积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了。
他怔忪,却异常地起身随手灭了案上的烛火,平缓地说:“现在月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因为那都是你任性的话,我会难过。真正配不上你的是我,耳聋无亲。其实恩情、亲情、爱情全绞在一起我也分不清。我只知此生非你不愿娶其它女子。月儿你信吗?”
子瑾的声音在黑暗中稍许显得有些哆嗦。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过这么多话,我伤到他了吧?
我走过去,依在他的胸前,悄悄地说:“我信,我信……”
他却好似能够听到一般,垂下脸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从小他不是怕黑而是怕在黑暗中无法知道我说的话。
夜里,我和衣在他怀中熟睡。一如儿时我陪着他入眠。朦胧中梦见,我们一同坐在闵府园子里的桂花树下。风过时,米黄的小花瓣落了子瑾一身。像是他白衣上的点点花纹。
那是多少年以前呢?
他在旁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说话,故意把嘴型做得很慢很夸张。他学得非常吃力。语调也有些奇怪。
可是,当他每发出一个音,我就会雀跃地抱住他说:“娘说子瑾一定可以说话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哦!”
他看着我的脸就腼腆地笑了。
刚刚开始,他并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见我高兴便会微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