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你可能会嫌我啰嗦，但我还是要问清楚，如果这次不问清楚，我可能很难继续帮你执行你的计划了。”艾德蒙斯说。 他已经做好了激怒对方的准备，但秦毅却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秦毅的眼神让艾德蒙斯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一声，补充道：“咳！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把你完整的计划告诉我们，只透露出意义不明的执行步骤。 为了帮助你完成目标，三大组织都调动了许多资源，闲置了很多本来应该推进的讨伐计划，很多人都对你的行为感到不满，我即使想要帮你找借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如果你能告诉我原因，那就算是帮上大忙了。” “呵呵，拙劣的谎话呢，艾德蒙斯。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质疑那些命令，他们很信任你。所以，与其说是他们对我不满，不如说是你对我不满吧？”秦毅笑道。 艾德蒙斯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只是有点不放心。” “好吧，是我没有照顾你的想法，对不起了。你问吧，我会回答我能回答的一切，当然，完整的计划我依旧不能告诉你。” “我谁都不会说的！你可以放心！你应该和我共事过许多次了，你知道我的为人吧？”艾德蒙斯打包票道。 秦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就别打感情牌了，我不可能告诉你。” “好吧，那我就问问可以问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灭世者不在一开始就把记忆传送过来，让白沐风崩溃呢？” “我简单给你说一下敌我双方的对抗思路吧，经过实验，一人千军这个神术是有上限的，这个上限和个体的精神关联很轻微，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对吧？” “嗯，我在你给我的报告里看到过，你的理论是所有白沐风都共用一个人数上限，你现在正在和那个灭世者争夺剩下的名额。”艾德蒙斯承认道。 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很高兴艾德蒙斯还记得这些，如果艾德蒙斯连他给的报告都不看，那接下来的一系列策略对决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那我开始说了。” 一小时后。 秦毅讲完了以关于一人千军的敌我双方的对抗策略为题的讨论。 在讨论过程是，艾德蒙斯连续不断地抛出新的问题，终于，他大致搞懂了秦毅的对抗策略是什么。 这场人数争夺战的最终目的是在有限的上限中，尽量抢占尽可能多的数量，而灭世者向正常的白沐风传递真相记忆，可以让他们陷入混乱和崩溃，但这个混乱崩溃并不是永久的，可以依靠安抚鼓励让一部分白沐风重拾信心。 所以，如果灭世者在最开始就使用这张底牌，对这边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至于为什么影响不大嘛似乎还涉及到另外一个理论，秦毅好像将其称之为“上限决定规则”。 “该回答的我已经回答完了，你听懂了吗？”秦毅问。 艾德蒙斯瞅了秦毅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艾德蒙斯还从来没这么郁闷过，他最自信的就是自己这颗头脑，但现在他感觉靠这颗头脑已经跟不上秦毅的思路了。 “好像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一人千军的人数是有上限的，那为什么那个灭世者还要给我们预留出人数增长的空间呢？对他而言，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空缺的人数填满了吧？” “刚才我提到过上限决定规则吧？一人千军的上限并非恒定不变的，它的最终数值是由一系列外在条件，经过一定程度的换算之后得到的。 随着那些外在条件的更改，一人千军的数量上限也在不断上下起伏！ 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规则，尽可能多地抢占人数名额！” “你说的那个规则是不是就像数学公式一样？”艾德蒙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 秦毅打了个响指，用力指了下对方：“没错！不愧是艾德蒙斯，惊人的理解力！” “呵呵还，还行吧。”艾德蒙斯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他压根儿没听懂。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就先走了，待会我先回一下房间，把那个上限决定规则发给你，看了那玩意你就能理解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了。 另外谢谢你的晚餐，我之后要去找夕月，先告辞了。” 秦毅朝他微微一笑，起身扬长而去。 听到那声关门声后，艾德蒙斯长舒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衬衫，有点湿了，他从没在一次谈话中如此紧张。 全程紧绷神经，集中注意力，却还是没能完全理解的讨论，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彻底放心了，他相信秦毅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事先计划好，并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从他刚才谈话的条理和逻辑就能听出来。 艾德蒙斯来到电脑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他等不及要看秦毅的那个上限决定规则了。 秦毅说回房间之后，马上就把资料发给他，艾德蒙斯本以为自己不用等多久，结果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小时。 当他的耐心都快耗尽时，那个资料来了，艾德蒙斯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 上限决定规则： 此规则乃是关于神术“一人千军”的理论研究，研究课题是“一人千军的数量上限是如何确定的？” 鉴于没有完整的实验对象，所以只能通过手头现有的实验样本，进行部分测试，主要根据博弈论进行推理，得出尽量接近正确的结果。 接下来，我会将灭世者白沐风，简称为对象a，将我方白沐风简称为对象b，将两者的复制体以此标记为a1、a2，和b1、b2。 在阅读该项报告之前，首先要确定敌我双方相同的竞争目标：在有限的总数中，抢占尽量多的人数名额。 接下来进行简单的举例，各种参数纯属虚构。

第四百九十三章 模型推演

敌我双方复制行为的模型推演： 初始环境：敌方a数量为1到5000，我方b数量为1，假设一个单位一天能增值一人。 第一天：a数量为5000，b数量为1 第二天：a数量为10000，b数量为2 第三天：a数量为20000，b数量为4 根据以上运算，可以看出占据大部分名额的一方，在后续的复制竞争中将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敌方第一时间察觉我方已经开始复制增殖行为，那敌方也会及时开始进行数量竞争。 按照以上预测数据，我方无法利用b的增殖，获得足够客观的单位人数，但经过对现实的观察，结果是即使我方b单位初始数量为1，复制效率缓慢，但在每次竞争中，依旧能得到相对客观的人数名额。 在确定地方a单位不是脑瘫的情况下，我方应当认为对方并非刻意将人员名额让给了我方，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将这些名额让给我方。 在目标单位完全熟练神术一人千军的前提下，决定神术能否发动的条件，只有两个，分别是人数上限、精神力。 我曾让b在精神力充沛的情况下使用神术，最终结果是未能发动，经过该次实验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所以影响一人千军是否能发动的前提只有人数上限。 以该推理为基础，我提出关于人数上限的初步猜想人数上限并非固定，而是一个在外界条件参数的影响下，不断动态变化的数字。 接下来我要建立一个模拟复制行为的模型，该模拟软件在附件里，下方直接说猜测结论。 艾德蒙斯轻轻点击鼠标翻页，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结论： 一人千军的人数上限固定数值总波动数值 上述公式中，固定数值是最少的人数上限，而总波动数值则由所有复制体的意志和觉悟等等决定。 在这一次运算中，暂定固定数值为5000，而总波动数值由个体的波动数值累加决定。 个体单位的波动数值，由个体精神意志的强弱决定，意志越强，波动数值越高；意志越弱，波动数值越低。 个体波动数值的极限必然小于1，依据是如果个体波动数值极限大于或等于1，否就会出现一人千军没有上限的情况，排除该种可能，得出的结论为个体波动数值的极限必然小于1。 接下来，我要创造一个简单易懂的推演模型。 因为不知道一人千军的具体总数，所以无法逆向计算出波动数值的巅峰数值，为了能让人读懂接下来的推论，在这里我暂且将波动数值的巅峰值设为09。 接下来请看这个简单的例子：假设现在仅有一个性格、意志、精神、思想，都处于相对能够达到的巅峰状态的白沐风，他的波动数值为09 接下来，这个白沐风利用记忆操控的效果，复制出来了一个愚蠢的复制体，这个复制体被设定得意志薄弱，性格懦弱，那么他的波动数值比较低，只有01。 然后，本体再复制出一个完美的救世主型的白沐风，那么这个白沐风的波动数值，应该在巅峰09左右。 那么，到这一步为止，白沐风加上本体总共三人，两个救世主一个白痴加起来的总波动数值为19，总波动数值加上固定数值200，得出人数上限为2019 之后，白沐风继续制造新的复制体，再制造了一百九十七个白痴复制体，那么现在的人数一共是200，人数上限固定数值200波动数值09201198 通过上面的计算，可以得知最终答案是2216人。 知道了这个简单的例子之后，阅读这篇报告的人，应该已经能明白为什么情况如此恶劣，我们还能从敌方手中夺得人数名额。 真相很简单，因为我们这里的这些白沐风，都是白痴，在他们懂得越来越多，精神层次越来越高的过程中，他们的波动数值也在慢慢变高，创造出多余的人数名额，而这部分名额，就变成了敌我双方能公平争夺的“蛋糕”。 在这个争夺过程中，人数的多少是没区别的，五千人去和两个人去抢一个名额，几率一样，单纯看谁手快而已。 至此为止，上限决定规则已经阐述完毕，接下来是验证过程和至今为止的实验报告，详情请阅读附件。 艾德蒙斯关掉档，马上打开档的附件开始阅读起来。 通读这些实验记录和资料，他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工夫，等到他看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艾德蒙斯揉了揉酸涩的眼球，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本来不安的心情突然变得平和。 他完完全全相信秦毅了。 连如此微小的细节，秦毅都已经研究过了，在大方向的对抗上，他的研究一定更加深入透彻。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想秦毅索要更多的理由，他相信即使秦毅把每个行动的理由都告诉他，他都无法消化，现在最合理的选择，就是听从对方的命令，对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很少有人会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神术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神术本来就不应该用科学的方式去研究解释，也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 不过虽然无法科学地解释，但用科学的方法去总结归纳，是可行的，这是完全没有人触碰过的领域。 在三大组织中，但他硬是用规律总结，加上排除法，推出了一个可以应用于现实的理论知识，这很难得。 看秦毅胸有成竹的样子，艾德蒙斯觉得这一次，他们一定能从无尽的轮回中解放出来。 当艾德蒙斯心里在这么想的时候，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秦毅，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行话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而我没有干涉这场戏剧的权力，刘雨溪和白沐风才是这场戏的主人公。 如果之后的一切和我猜的一样，那这个计划将继续执行，但如果不一样，那我的挣扎也就到此结束那时候，你也看不到这句话。 没错，我就是在赌，但你现在既然能看到我写下的这句话，就代表是我赢了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测谎

刘雨溪坐在一张窄小的直背椅上，直愣愣地抬着头，盯着天花板。 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很低，只有两米左右，只要站起身就几乎快要碰到。 这个房间很狭小，呈正方形，大概只有九平方米，房间里只有刘雨溪一人，前方距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带抽屉的桌子，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一个多余的物件，变得更加逼仄。 此时此刻，刘雨溪耳边充斥着噪音，那是天花板四角的扬声器发出的，天花板的四角都安有监视器和扬声器，那几个扬声器发出的电磁噪音，让刘雨溪心烦意乱。 在烦人的噪音中，她感觉头顶的天花板仿佛在倾轧过来。 不会有错，这些噪音不只是单纯的干扰杂音，声音里的频率和分贝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干扰她的思绪。 这是唯一正确的解释，她不可能会因为简单的噪音就变得如此烦躁，这个电磁杂音绝对有问题！ 刘雨溪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集中，强迫自己去思考其他更加有意义的问题。 为了让思维更具有逻辑感，她从头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行动。 首先，她来这里，是白沐风叫她来的，白沐风的目的是想要从她嘴里获取最新的情报。 她来了之后，什么人都没遇见，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她除了扬声器里嘈杂的噪音外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她不敢抱怨也不敢放松，她有一种感觉，仿佛白沐风已经坐在了监视器前，默默看着她但却不说话。 对方在消磨她的耐心。 白沐风觉得用这种方法能让她耐心耗尽吗？他应该没那么天真吧。 虽然这些声音让她很不爽，但绝不可能让她像被催眠那样乖乖吐露实情。 突然，耳边嘈杂的电子噪音停止了，刘雨溪昏沉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 “久等了。” 扬声器里传来白沐风的声音。 “不，还好。”刘雨溪平静地回应。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在问问题之前，得做一些准备工作，我待会会让医生进来，他们会帮我在你身上设置一些检测装备。” “明白。”刘雨溪微微颔首点头。 话音刚落，门开了，一个医生走进房间，他侧着身子从刘雨溪身边路过，来到那张桌子对面，把一个大箱子放在桌上。 他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颇具科技感的头盔，刘雨溪装作不经意地去观察那个头盔，那头盔看起来很高级，外形酷似夜视仪，但它上头有好几个指示灯，明显要比夜视仪复杂得多。 至于这玩意儿的用途，刘雨溪暂时还看不出来。 “这是干什么的？”刘雨溪好奇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白沐风冷冷道。 脸色苍白的医生把头盔给刘雨溪戴上，一下子刘雨溪的视野就被剥夺了，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分别绑在了自己的四肢上，绑住她的东西是很柔软的布料。 但很快，金属铐子铐住了她，刘雨溪的感觉自己的双腿和双手陆续被刺入了针管，她微微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说。 之后那个医生又进行了很多操作，但刘雨溪不清楚对方在干嘛，只知道自己被对方东搞搞，西搞搞，身上装了一大堆检测仪器。 如果悲观点想，她现在或许还正在被注入很危险的药物。 但没办法，她不能反抗对方，现在她的生死只在白沐风一念之间，她必须骗过对方，完成秦毅交给她的任务！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问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我现在要求你事无巨细，一件一件都说出来。” “从哪里开始？” “从你带着艾达离开荆棘家开始，记住，所有的细节都要一件一件说出来，我之前应该也特意嘱咐过你了，要记住去那里之后做的每件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没忘记。” “很好，那就开始吧。” 刘雨溪开始陈述了，而另一边，白沐风则开始了另外的操作。 如果刘雨溪去护送艾达之后，很快就回来了，那他可以相信刘雨溪什么都没做，但她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隔了几天才回来，在这几天里，她不可能被圣堂一直监禁着，什么都没被做。 刘雨溪一定被做了某些事，或者做了某些事，这是绝对不会错的结论！ 而现在，白沐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刘雨溪没有倒戈。 白沐风可以从刘雨溪的回答和陈述中，找出蛛丝马迹，但光凭问答无法确保刘雨溪说的是不是真话，所以为了验证刘雨溪的供词是否属实，他精心设计了这些装备针对血族的测谎装备。 血族测谎和人类测谎不一样，大部分人类在产生情绪波动时，都会被动出现身体上的细微变化，比如说瞳孔、汗毛、血液的流速、心跳的快慢，等等。 但血族不一样，而血族凭借着强大的肉体控制力，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尤其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更是如此。 他们即使撒了弥天大谎，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谎言被戳穿，也能让身体控制不分泌一滴汗珠。 不过，即使血族对肉体的掌控力强得惊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没办法看穿他们的情绪，即使是血族，只要满足一系列的条件，就能强迫他们暴露身体上的细微变化，让他们无处隐藏。 “刘雨溪，你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么？” “不知道，不过不管您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异议。”刘雨溪说。 她说完这局后，沉寂了几秒，扬声器里传来白沐风低沉的笑声。 “呵呵，你的忠心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强调这一点。 现在让我给你简单描述一下这些装备的用途。 你现在戴着的这个头盔，在你眼睛的部位有一个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可以精准拍出你瞳孔的变化，除此之外，它还能检测到你的脑波。 而包裹在你手臂和小腿上的东西，可以算出你血管里血液的流速，汗液分泌的量。 插在你身上的那些针管，会在特殊的时机，朝你身体里注射一些药物，具体这些药液有什么作用，我不会告诉你。 这些仪器并不是什么尖端科技，但用来检测你是否撒谎，靠这些已经足够了你说是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测谎（二）

刘雨溪心里陡然一惊，脑子飞快转动，思考着对策，这时白沐风忽然说：“还不开始吗？这么简单的回忆对你来说很难吗？就算印象有点模糊了，你用自己的读心标记看看自己的内心，不就能记起来了？” “嗯，那一天，我带着艾达去了青州的圣堂，迎接我们的是圣堂的人，当时本来我就想要找机会和秦毅接触一下，然后恰好对方说秦毅也想和我谈谈，这就是我之后几天都留在圣堂的原因。 迎接我们的那些人，内心全都很普通，我随便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价值。 进入圣堂之后，我就和艾达分开了，艾达被带走去了不知道哪里，而我则由一个引路人引领着，乘坐一辆老式电梯往圣堂的地下进发。 在我的印象中，电梯里标注楼层的电子板上只有二十层，不过在20数字的下面，还有一个额外多出来的操作面板，我觉得应该可以通过向这个操作面板输入某种指令，让电梯下潜进入到更深的隐藏楼层。 这个猜测从陪同的人心中得到了答案，我对他使用了读心，确认那个操作面板的功能和我想的一样，但那个人也是不知道使用方法的，圣堂中大部分人都不会使用那个面板，只有高级人员知道使用方法。 之后我地下十三层出了电梯，然后被领着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但有电脑，秦毅通过电脑和我交谈，所以我全程都没能读到他的思想” 刘雨溪用不紧不慢的语气描述着自己经历的种种，她一边在脑海中回忆那些真实的场景，一边同步将他们虚构重塑，转化为合适的语言描述出来。 在整个过程中，她努力保持着心情平静放松。 审讯这种东西，从很遥远的古代就存在，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专业科学，如何辨别被审讯者说的话是真是假，是所审讯者都一直在研究的难题。 很多人都会觉得，只要心里有底气，那即使撒谎也没关系，但其实这个观点在专业人士眼中是非常可笑的，在一场审讯中，只要被审讯者愿意开口，那么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审讯人会在短时间内询问罪犯大量问题，并要求对方快速做答，他们会列一张问题清单，来来回回用车轱辘话审问你，消磨你的耐心，并且在原问题上不断衍生出大量无意义的细节提问。 这些无意义的细节提问，往往都需要被审讯者花费大量脑力去思考，去验证，因为他们说的是假话，而随口一说的假话，很容易和前面另外的谎言造成冲突，被察觉逻辑矛盾。 审讯者随口一问，就能消耗被审讯者的大量精力，随着时间推移，被审讯者的脑力不断下降，再加上已经供认出的虚构情报不断堆叠，让编造新的谎言的难度不断提升，到最后，无法自圆其说。 所以，如果一个被审讯的人不想被对方识破谎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缄口不语，或者透露几个简单明了的假情报，并且除此情报之外，不再回答任何衍生问题。 但刘雨溪的处境比较特殊，现在她所面临的考验，比那些被敌国抓到的间谍还要艰难，间谍起码可以拒绝回答，默默忍受肉体上的折磨，但她不行，因为她只有让白沐风相信她，才能算是成功。 所以她只能有问必答，在短时间内构建出完美的逻辑闭环，让白沐风相信她没有撒谎，更没有背叛。 如果最后她成功了，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失败了那么至少要让白沐风无法识破秦毅的真实计划。 白沐风既然设定了如此复杂的测谎装置，想必对这个装置做出的结果也是相当有自信的，如果她能够骗过这个装置，那么很可能获得白沐风的信任。 但反过来，假如她撒谎被对方看穿了，那之后会被如何对待，就可想而知了。 刘雨溪在分析自己处境的同时，还慢悠悠地向白沐风描述着自己在圣堂的那几天的所见所闻。 现在她的脑袋就像打开了几百个程序的电脑，cu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载的状态。 而在刘雨溪努力伪装的同时，白沐风也在谨慎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现在白沐风的面前，放置的一个超大尺寸的曲面屏，屏幕被许多数据界面霸占，最中央的地方是对刘雨溪瞳孔的实时监控。 用瞳孔的大小来判断一个人撒谎与否，是很多刑侦人员在特定情况下都会采用的方法。 曾经有一个诺贝尔奖经济学得主，跑去研究了人的思维模式，在他的研究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瞳孔的大小会随着脑子的运算压力，有规律的放大或是缩小。 人在思考一个非常复杂的题目时，瞳孔会不由自主地放大，这个时候，即使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挥手，都有可能被忽略，而如果思考的是非常简单的问题，那么瞳孔就不会发生改变。 这个简单的原理在生活中被处处应用，警察局里警察要用强光照着犯人也是因为这个原理，在强光直接照射双眼的情况下，一个人很难进行复杂的思考。 同理，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通过一个人瞳孔放大缩小的情况，也能看出对方是否在进行高强度的思考。 如果现在白沐风向刘雨溪提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比如说“你和秦毅都谈了一些什么？”。 如果她是真实经历了和秦毅的谈话，她可以不费力地把它描述出来，但如果她想要隐藏真实的谈话内容，编造一个谎言，那么需要思考的方面就很多了。 刘雨溪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像刚才那种问题一定无法难倒对方，但如果将她长时间放置在这种高压的审讯环境下，她逻辑的堤坝就会慢慢出现裂隙。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轻轻敲打那个裂隙，就能击溃那座堤坝，窥得背后隐藏的真相。 “现在你把你和秦毅的谈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记住，一个字都不要落下。”白沐风说。

第四百九十六章 测谎（三）

“他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情，他问我在得知我和他解除过之后，你是什么反应，然后我胡乱编造了一个事实，结果被他给识破了，他猜到了你会使用随机法。” 说到这里，刘雨溪顿了顿，她这是假意等待白沐风的反应，实则是为了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继续说下去，在我叫停之前不要停下。”白沐风说。 “哦，之后秦毅和我聊了聊关于你让我活下去的决定的原因，他说你之所以没有选择杀我，是应了他的激将，选择了一种风险更大，利益更高的做法，我们第一天里大概聊的内容就只有这些。 除了这个话题之外，他并没展开更多的讨论，虽然我尝试着套话，但他没有上当，我们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之后我就被领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休息了。 其实在和秦毅谈话结束之后，我已经打算回来了，因为罩着这次秦毅的态度，他肯定不乐意和我面对面谈，也不可能让罗巴尔和其他重生者和我碰面，这样一来我的窥伺之眼就完全失去了作用，继续留在那里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 但就在我打算回来时，他们来人叫住了我，让我在那里再呆上几天。 那些人表面上是挽留，实则是禁止我离开，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得选，所以选择了留下。 晚上休息时，我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特意用窥伺之眼探查了四周，发现我所在的那个房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显然对我防备得很紧。 然后第二天，我一早起来，就” “等一下。”白沐风忽然叫停。 “有什么问题吗？”刘雨溪问道。 “你说秦毅第一天和你说了关于我让你活下去的这个决定的推理，我想听一下，你详细说说。” “明白了，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刘雨溪开始讲述秦毅对白沐风想法的推理。 她看过秦毅的内心，所以知道秦毅对白沐风那个决定的具体看法。 也正得益于此，她能不假思索的把所有内容全部复述出来。 她相信这个能骗过白沐风。 如果她没猜错，那白沐风现在无非是想通过谎言叠加之后产生的计算压力，给她创造思考的阻力，然后通过观测她注意力集中与否，来判断她是否在撒谎。 假如自己全力编造谎言，那瞳孔就会因为注意力集中而放大，白沐风就会认定她在撒谎。 如果是在平常，刘雨溪当然可以控制瞳孔的聚焦，但在思考复杂问题的情况下，即使刘雨溪也做不到分出注意力去控制瞳孔的反应。 而且即使她真的有这么强大的脑力，也大概率瞒不过白沐风的侦查。 除了这个头盔之外，白沐风在她身上还装有其他测谎设备，这些设备也能起到辅助作用，帮助白沐风分析。 在这种情况下撒谎，就像一个考生在被一群老师围着的情况下，还想要作弊。 刘雨溪不得不承认白沐风的测谎方式十分高明，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办法骗过他！ 刘雨溪之前因为秦毅的命令，详细阅读过秦毅的思想。 在秦毅的脑子里，关于白沐风让她活下来的决定，秦毅有着数种解释方法，那些解释每一个都非常复杂，普通人在短时间里绝不可能想到，即使是智商爆表的天才，想要理清那种复杂的逻辑关系，也几乎不可能！ 那种合理精巧的解释，没人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来，即使真的有天才能做到，也一定要消耗大量的脑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瞳孔不放大是不可能的。 根据这个逻辑反过来思考，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了这种合理精巧的解释，并且瞳孔没有放大，就证明这个解释不是她现在想出来的，而是她早就准备好，或是早就听过的。 想要提前准备好对应的说辞，成功的几率估计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白沐风应该也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他一定会认为自己能不假思索说出那种解释，是因为从秦毅口中听到过。 刘雨溪之后会原模原样说出秦毅的推理，等她说完之后，白沐风就会发现她的瞳孔根本没有变大。 哼，白沐风一定猜不到她只是把秦毅的想法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根本不用动脑子。 等到那时，白沐风就只能认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刘雨溪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 刘雨溪她刚刚有些得意，忽然一惊，马上压制住了内心的波动。 真是惊险啊，现在的心跳和血液流速，甚至连汗液的成分都在被采集分析，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让白沐风怀疑自己刚才真是大意了。 “他说，你用随机法让我活下来，就会得出这是他第一次走到这一步的判断，在这之后，你还会避免做出固定不变的决定。 他说你拒绝移交艾普丽尔也是在他预测之中，还说你知道他留下艾达的用意是什么。 他说，你愿意让我带着艾达去圣堂，是为了向他展示一种你觉得他没有看穿你假装没看穿他的假象，而实际上，你和他都只是互相装傻，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试探。 秦毅还和我说，如果那一次你拒绝把艾达交给他，那么他下一次重生就不会再执行这个计划，我会直接死掉，而大人您也会失去利用我这个桥梁，和他进行间接的交手。”说到这里，刘雨溪稍稍停顿了一下。 虽然对秦毅的判断，她十分有信心，但面对白沐风，她心里依旧藏着隐隐的不安万一秦毅的判断错了怎么办？ 这样一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和疯子的呓语没有两样了？ 不！不会的，秦毅绝不会出错！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继续说下去，怎么停下了？” “好，我只是想确认您还在不在听。” 刘雨溪无法从白沐风的声音里听出任何信息，他的语气和平常没有丝毫变化，语调平稳，波澜不惊，完全没有被说中心事的迹象， 难道秦毅错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测谎（四）

“秦毅说，以我为桥梁，你和他会用情报瞒骗的方式来互相误导对方，但在双方都只放出错误情报的前提下，这种交手也会变得毫无意义，所以让假情报变得像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如何让假情报变成真的情报，实施假情报的真实，是增加真实性的有效做法，所以他说你可能会把我放在三公五爵之间，让我从那些人身上读取足够多的情报，而大人您的假情报也会混杂在这这之中，成为对他的误导。 他还说，您知道秦毅知道我可能会骗他，所以您也知道他有方法能判断我说话的真假。 他他还说，说不定他已经在三公五爵之中混入了内鬼，还说大人您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在双方知晓这种对决前提的基础上，最后的对决形式，就变成了一种是否该信任自己身边的人的考验了。” 刘雨溪说完了，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秦毅的命令中，其中有一天是不准透露他的内心想法，按照这条命令，她本来无法说出秦毅心中的这番推论。 但好在秦毅还有另外一条命令，那条命令是让她按照他心里的计划行事。 在秦毅的计划中，恰恰就有欺骗白沐风这一环，刚才那番问答说辞，也是备用秦毅的备用应对策略之一。 这条命令的优先级高于不准透露内心想法的优先级，幸得于此，她可以把秦毅心中关于白沐风想法的推测说出来。 现在，她该说的都说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刘雨溪默默等待白沐风说出下一句话，但这时白沐风又陷入了沉默良久的沉默。 刘雨溪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结果到底是怎样？是已经被识破了，还是成功瞒了过去？ 这种等待的过程，真是让人坐立不安。 为了避免被对方看出心虚，刘雨溪只得漫无目的地去思考其他轻松的事情，来避免自己的不安在生理层面上出现反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白沐风陷入了思考。 刘雨溪刚才对他心里想法的描述，非常正确，基本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自己和秦毅互相投掷假情报，最重要的就是确认来自刘雨溪口中的假情报，究竟是真是假，或许用假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假的事物，会显得很奇怪，但这在这场对决中很重要。 再聪明的人，也无法从虚假的虚假事物中，分析出真相，隐藏在真相上的往往只有一层伪装的幕布，也只有在唯有一层幕布的情况下，人们才能察觉到真相。 但是，如何确认刘雨溪没再撒谎呢？ 如果刘雨溪只是作为一个传话筒的工具人，倒是对双方都有利，但如果刘雨溪心里藏着自己的想法，在两个阵营之间来回穿梭，并为他和秦毅编造虚假的情报，那情报获取量最大的，就不再是他和秦毅了，而是刘雨溪本人。 秦毅也一定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做了那些后手准备吧，正如刘雨溪所说，很可能在血族阵营之中，已经钻进了他的卧底。 通过卧底和刘雨溪的双重口述，就能确定刘雨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白沐风眯起眼，盯着大屏幕中央的瞳孔，那双瞳孔的大小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它很放松，证明刘雨溪一直没有进行复杂的脑力思考。 白沐风敢断定，刚才那些推论不可能是刘雨溪想出来的，她没这么聪明。 只有对重生者之间的斗争无比熟悉的人，才能说出那种推论的，刘雨溪这个人不是重生者，缺乏重生者的思维，更缺乏对抗重生者的思维，她虽然能阅读人心，但无法以现在对抗未来简单来说，这女人没那个资质。 所以，说出那种话的只可能是秦毅本人，刘雨溪是从那家伙嘴里听来的。 虽然现在已经能确定刘雨溪说的是真话，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刘雨溪没有倒戈，这些供词不痛不痒，根本无法对秦毅产生负面影响。 也就是说，刘雨溪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价值。 还是先观察几天吧，先磨损一下刘雨溪的意志，再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漏洞。 白沐风按下一个按钮，将通话频道转化到另一个频道，对麦克风开口道：“给她注射，把头盔的电流设置为轻微。” 与此同时，在小房间里呆坐的刘雨溪迟迟没有等到白沐风的回应，却听到了一个开门声，听脚步进来了好几个人，那些人在她周围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操作那些设备。 没过多久，刘雨溪就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那些管子流进了她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药物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麻麻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们开始对她的身体下手了，这证明白沐风分不清她话里的虚实，所以想要磨损她的意志力。 她是血族始祖，肉体的新陈代谢和解毒能力很强，但这样持续不断的污染，依旧会影响到她的身体状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只希望在下一次审问时，她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吧。 秦毅，我会尽力而为。 不是因为神权的力量，而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 刘雨溪在心里说。 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天，她因为一直戴着头盔，而且还是在室内，所以对时间的流逝感知非常不敏感，唯一的对比标准，就是思维的清晰程度。 她的思维越来越不清晰了，而且这几天来，白沐风对她不闻不问，她甚至怀疑对方是把她搁置在一边，管自己去做其他事了。 虽然刘雨溪的理性告诉她，白沐风不可能离开，即使他去做其他事了，也一定会留下一个分身监视她，但因为药物和电流的折磨，再加上禁止进食，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一开始，对方使用的可能只是用于麻醉安眠的液体，但后面她身体出现了极度不适的症状，白沐风很可能给她注入了猛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