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远勉强吃了半碗粥,只觉得胃里实在难受,皱着眉对老太太道:“想是宿醉未醒,倒有些贪睡了。”
老太太也不打扰他,将他放躺后轻轻拍拍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
宁世远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只觉得身上粘糊得厉害,又让小厮烧了水洗澡。
澡盆旁边放了胰子,桂花香味的,此时闻起来却有些甜腻,小厮粗糙的手握着布巾在宁世远身上滑来滑去,让他想起昨夜在他身上四处游动的手。
顿时便觉得恶心。
“滚!”
“滚出去!”
小厮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忙放下布巾,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宁世远闭上眼睛,只觉得四周都是那些女人的调笑声,又凉又细的手指像蜘蛛吐丝一般将他裹住。
宁世远从来没觉得如此的无助,似是滂沱大雨的天地间,只余他一人在哭,泪水被雨覆盖,哭声被雷掩没。
天地之大,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在水里泡久了,第二日,宁世远便罕见的在炎热的夏天得了风寒。
宁芸娘当即放下所有对他的不满,拿了药材补品去探望他。
一进宅子就闻到浓重的药味,再转到东厢房,宁世远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宁老太太坐在旁边心疼得直拧手帕。
大夫把脉开了药方,已经着人去熬药,正要叮嘱一番,只周围都是大小娘子,只能及其委婉道:“公子年轻体盛,只须得好生保重身体,万事不可过度,否则玩物丧志损耗元气,便得慢慢补身。”
宁老夫人与宁母只以为因着婚事,宁世远操劳过度,便又劝他只管安心养病,其它的有她们在呢。
宁芸娘让人送了大夫出门,看着宁世远虚弱地样子,又劝了宁母俩人去休息,这一堆的事情都需得她们做主,再加上天气太热,若是过了病气给她们,倒是远哥儿的不是……
宁老太太这才点头应允,留下小厮看顾,又再三叮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宁芸娘坐在宁世远床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布巾小心地给他擦汗。
宁世远缓缓地睁开眼睛,见着宁芸娘关切的目光,只想着楚玉所说,不许告诉宁芸娘,便又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既不帮我,做甚还要如此惺惺作态?”
将宁芸娘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间。
宁芸娘没想到宁世远是如此这般看她,只觉心里刀割似的难受,终于明白楚玉所说的夹在中间为难是什么意思了。
只抖着手放下布巾,低声道:“思文在江宁无人看顾,你婚期尚有几月,我怕是等不到,便先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