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道:“母亲此病乃是心病,自父亲和兄……去后,她心中便心灰意冷,若不是顾念着我还未成家立业,她也无法撑到今日。”

这话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姜虞却觉得话语间哪哪都觉得别扭。

江玄与眉山夫人关系生疏冷淡,不和已久,这点姜虞是很清楚的。再者,眉山夫人若是真的放不下江玄,又怎会丢下江玄隐居眉山禁地,一心只帮已故的大姐姐抚养儿子呢。

眉山夫人待西门独秀这个外甥,可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亲切许多。

但这话题总归是比较敏感,姜虞不好乱猜乱问,只能暗想:许是前尘已了,母子二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许多吧。

“既是心病,那你日后好好陪陪湄婶婶。”

江玄笑道:“母亲瞧了我倒是生气的时候多,她更喜欢你,还是你帮我开解她吧。”

姜虞摇头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你没听说过吗?”

千里传音螺中忽然没有声音了,只余少年匀长的呼吸声。

姜虞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又把话题往沉重的地方引去了,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姑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吗?”

“之前信上已向问雪夫人秉明了。”

“那姑母应该会摆设午宴迎你们,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呀?”

江玄问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什么都可以。”

姜虞道:“真的啊?”

正想报几个菜名叫他挑一挑,忽然听到“哐啷”一声,然后又是“喵”的一声,十三郎化出一道残影从窗台跳了出去,蝴蝶兰连带花盆摔在地上,跌成了三四瓣。

姜虞从床上跳起来,追到窗边,望着夹着尾巴跳到水井边上的十三郎,怒道:“十三郎!”

江玄问:“怎么了?”

姜虞心疼地把地上的蝴蝶兰捧起来,双手捧着花株,打开门下楼去找新花盆。

“十三郎把我的蝴蝶兰摔到地上了,这只蠢猫。”

这九尾灵猫夜夜与姜虞同榻而眠,江玄都没这个待遇,心中吃味已久,此时见十三郎闯了祸,可不得逮着机会煽风点火。

“我早就说过九尾灵猫脑仁子就一丁点大,蠢得很,不如我送你一只新的灵宠吧。”

姜虞总算从杂物房中找出一个空花盆,把手里的蝴蝶兰连根带土塞进去。

“那有什么办法,蠢就蠢吧,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又不能不要它。”

爹娘遗物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江玄一时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道:“难道以后我们住在一起,你也要让它登堂入室吗?”

姜虞闻言脸上一红,忽然想到,对喏,若是二人成亲,那自然是要住同一个屋子,睡同一张床榻,那十三郎要睡哪里呢?

江玄很体贴地说道:“这九尾灵猫也好大年纪了,怎么还好意思一直和主人赖在一起,以后还是单独拨间屋子给它睡吧。”

姜虞听得忍俊不禁。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直到天光放亮,姜虞才到井边打了桶水,站在水车旁洗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