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闻雪泪水长流,伏在灵枢上嘶声痛哭,过了会,忽然又抬起头,阴阴发笑,哭笑着说道:“大哥,你可知阿秀肚子里那个孩子为何会流产吗?”

“没错,是我下的药。”

“你杀了我最爱的女人,我便杀了你与阿秀的孩子……”西门闻雪说到这里,额上青筋条条鼓起,狞笑着道,“你一定不知道那孩子是你的吧?哈哈哈……”

西门闻雪抹掉脸上的泪水,右手轻轻地抚摩着棺材,忽而压低了声音,柔声道:“人生无法从头再来,人命却可以。大哥、相思,你们先安心地睡着,我很快就会让你们活过来,很快……”

说完,男子倏然转身,大步走出了灵堂。

白蝶般翻飞的纸钱瞬间便将他吞没了。

很久,很久以后。

灵堂中的棺材忽然轻轻动了一动,棺材的盖子微微后移,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棺材里头跳了出来。

西门独秀半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身子一阵一阵发冷。

收到那封诡异的匿名信之后,他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在头七夜移走师父的灵枢,自己躲入棺材,等候信上所提的来客。

他此举,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担心魔道的人会趁着头七众人防守松懈,潜入损毁师父的遗体,故而才出此下策。不曾想,他躺到半夜,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走入灵堂,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惊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西门独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番颠覆三观的自白。

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假的?

西门独秀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痉挛般的恶心,他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冲出灵堂,冲出淮阳西门氏的府邸,在一片竹林中停下,扶着一棵竹子吐了半天。

“呕——”

身后忽然递过一只拿着手帕的手,有人温声唤他:“风雅。”

西门独秀霍然转身,盯着来人看了许久,呆呆地唤了一声“小叔。”

西门闻香举着手帕为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子擦了擦嘴角,苦笑道:“风雅,你该长大了。麟趾洲西门氏的名声,不能败在淮阳一脉手里。你是淮阴嫡脉,你要重新把西门氏撑起来。”

西门独秀泪眼模糊,哽咽道:“小叔,我是在做梦吗?你不是早就丧生于嘲风谷的大战中,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西门闻香仰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叹气道:“我原本想做个死人的,但是我放不下淮阴一脉,也放不下你。”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跟灵州江氏的少主达成协议——江玄帮他从方如是那里骗来解除家族血咒的方法,帮他重振淮阴一脉的威望;而作为交换,他必须在这位江少主需要之时,无条件成为他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