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雪笑了笑,道:“问雪怎敢开三行师叔的玩笑,只是想提醒师叔,莫要忘了当年答应过要许我一件事。”

老道儿睨了站在姜问雪身后的少女一眼,连连摇头,喃喃道:“办不到,办不到呐。我再有本事,也改不了一个人的血脉天性啊……”

姜问雪道:“我想要师叔收阿虞为关门弟子。”

老道摇晃的脑袋忽然一顿,惊异地说道:“这怎能行。她爹姜冲是我的弟子,我若收她做了关门弟子,这辈分该怎么算?难道她和她爹要以师兄妹的辈分相称吗?这可真是荒唐。”

姜问雪抬手指了指眼角两旁的黑色魔纹,道:“若非情非得已,我怎会来向师叔提这样的要求。师叔你闭关此间,大抵还没收到消息。我日前受了重伤,又于渡劫进阶前夕引发了心魔劫,前路叵测,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否能熬过这一关。”

姜问雪自少女时期起,便是那种看起来温温柔柔大小姐,实则古灵精怪磨人精的女子,师三行作为她的师叔,可没少在这个满肚子计谋的师侄手里吃亏。

这一家两姐弟,分明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弟弟那样老实憨厚,姐姐这般狡猾磨人。

师三行实在有些被姜问雪骗怕了,盯着她眼角的魔纹,幽幽开口道:“你真地遇上心魔劫了?那魔纹真不是你自己画的?”

姜问雪用力地摸了摸眼角的魔纹,把手指摊开给师三行看。

“师叔,若非我自己前途未卜,我又怎会将阿虞托付给旁人?”

师三行跌坐到石椅上,半晌,叹了口气。

修行修到他这把年纪,这个份上,早已是看淡生死了。然而现今听到姜问雪直言“前途未卜”,他心中竟不禁飘起淡淡愁绪。

十年前,爱徒姜冲之死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一夜间愁白了头发。

十年后,姜问雪的托付又把他从逍遥山野拉入了万丈红尘。

他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竟还要为个小娃娃操心劳命,他这辈子也不知是欠了这姜家姐弟什么。

师三行沉默不言,把玩着桌上的棋子,良久,掀眸望向姜虞,定定看了她一会,朝姜问雪挥手叹气道:“行行行,你走吧,把这娃娃留下。”

姜问雪敛衽施礼:“问雪谢过师叔。”

说完轻轻在姜虞肩上一推,道:“去向门主行拜师礼。”

姜虞:?

这……这就为她找来了安贫乐道门最牛逼的长辈当师父,这么容易的吗?

她整个人像做梦一样,宛如行在云端,被这诡异的事情进展弄得满脑子都快成了浆糊。

原先听诸葛府主说得那般严重,她还以为问雪夫人必是命悬一线,急召她们回来,就是为了见最后一面。

可真等见了面,才发现问雪夫人虽然伤重,但并没有性命威胁,真正令她担忧的,是心魔劫。毕竟她进阶在即,有心魔劫在身,接下来的进阶大劫便是险之又险。

还未见到问雪夫人时,她心中曾有过无数猜测。比如问雪夫人不是真心疼爱原身,对原身的宠爱其实是捧杀,可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那为何问雪夫人不一早就将原身送到门主门下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