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收敛了思绪,换上笑脸,转过头去,乖巧地唤了一声:“阿瑛姑姑。”
阿瑛提着裙子,从廊桥下缓缓拾阶而上,对姜虞道:“姜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起用午膳。今晨祖宅里传出消息,说是少主终于醒了……”
姜虞听到这里,一下子从阑干上跳了下来,没留神扯到脚后跟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嘶……阿瑛姑姑,你说什么?”
阿瑛瞧她这副急迫关切的模样,看出她这两日虽是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心中还是牵挂少主的安危,不由掩唇笑道:“姜二小姐不要着急,请随阿瑛来,我路上再慢慢与你细说。”
姜虞点了点头,弯腰捞起手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阿瑛身旁,出了斗宿道场。
江家祖宅对于灵州江氏而言,乃是根基般的存在,其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能够镇守祖宅的人,那可都是江氏中的大佬级人物。在这一群大佬中,还有一位大佬中的大佬,修为成谜,辈分崇高。
高到什么地步呢?
反正阿瑛和姜虞说了半天,就没解释清楚他的辈分,最后只好无奈道,反正这一辈江氏弟子皆唤这位长辈为“太太太叔公”。
“太太太叔公?”
姜虞掰着指头数了数这辈分,嗯,愣是没数清楚,她差点怀疑自己不仅伤了脚,连脑子也伤了。
阿瑛点头道:“嗯,没错。夫人这次送少主回祖宅,就是恳请这位太太太叔公出手为少主治伤。”
姜虞道:“我猜江玄真正的严重的并非皮肉之伤,而是心魔,对吗?”
阿瑛道:“正是。心魔一旦滋生,断难根除。少主修成金丹之后,这几年一直刻意压制修为,不敢再度进阶,便是因为这心魔之扰。心魔不断,冒然进阶,后果只会愈演愈烈。”
姜虞心忖:难怪外界皆传江家少主少年英才,天资纵横,可年纪愈长,竟愈发平庸,甚至有人耻笑他是“灵州伤仲永”,原来却是这个原因。
话说着,已到了用饭的花厅前。
花厅南侧是一片人力挖凿的湖泊。
正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清风徐徐,湖面上涟漪阵阵,金波粼粼。
眉山夫人命人将朝南的窗子全开了,在南窗下摆了一张八仙桌。姜虞绕过屏风,正好看到眉山夫人坐在桌旁,满脸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阿虞,过来。”
姜虞走过去坐下,婢女们便端上漱口的茶水,净手的铜匜和铜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