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被风吹散,淡如山中烟雾,却又字字惊心。

青苔小径一道落寞身影禹禹独行,如风中烟竹,等到眉山夫人再抬首,那少年已经下了山,飘然远去。

眉山夫人半边身子都倚靠在灵堂外的菩提灯台上,好一会,才提步走入灵堂中,走到灵桌角落里那盏长命灯前,手指轻轻抚过长命灯的莲花灯座,迷茫道:“玄儿,你告诉娘亲,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这孩子如此乖戾偏执,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要毁人害己。”

一滴硕大的泪珠落入灯油中,眉山夫人悲伤痛苦地说道:“怪我,怪我当年不该如此待他。”

长命灯的烛火静静跳跃,如同在回应妇人的话语。

眉山夫人静立灯前良久,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望着长命灯道:“若这孩子继续执迷不悟,我绝不能叫他拖累别人。姜家阿虞是个好姑娘,你们没有缘分,他们也没有缘分。这桩婚事早该算了。”

“呵,逆天改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办得到?我当年真是太过天真了。”

江玄从英灵堂出来,回到眉山小筑,并没有直接去见他那位准未婚妻。

这里没有阴阳灵泉,他身上的伤愈合不如往常来得快。

眉山夫人抽他的那十几下用了七成修为,现在他背上的肌肤定然溃破流血,直接去姜虞那里,必然会被她觉察出端倪。

因此江玄先回房换过一身衣服,待背上伤口愈合了,才去找姜虞。

他一路行到东院客房,却并未见到少女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少女与眉山夫人的贴身婢女阿瑛去了后山的小道场。

江玄来到后山的小道场,正好看到姜虞在同阿瑛请教眉山的化形幻术。

阿瑛生在眉山,长在眉山,很小的时候便无师自通了这化形幻术,这会子给姜虞这个外人讲解起化形幻术的要点来,总是词不达意,无法真正为人传道受业解惑。

阿瑛自己教得糊里糊涂,姜虞也听得云里雾里,但见阿瑛如此热忱相授,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

阿瑛讲不明白,索性身体力行,用行动代替言语来教学。

于是只见道场之上,时不时便有青烟炸起,一位紫衫红裙的婢女一会变成松鼠,一会又变回人,变来变去,终于翻车。

这次阿瑛再变,身子是变回人身了,可脑袋还是那颗松鼠脑袋,只不过大上了许多号。

阿瑛初时还不觉有异,待在姜虞眼中见到自己的倒影,不由吓得以袖掩面,抱头惊叫道:“天呐,我怎会变成这等模样?怎会变成这等模样啊?”

道场外传入一声轻笑:“阿瑛姑姑,不要遮了,我可全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