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一片死寂。

马翠花坐在墙角的一个小板凳上,神情复杂难辨。

惊愕、恐惧、疑惑、憎恨、怨毒……

然后,她突然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哎呦,肚子太疼了。

马翠花捂着肚子弯腰,头却倔强地抬着,死死盯着椅子上的苏乐乐。

按说苏乐乐一棍子被砸坏了小腿,手臂上全是被抓伤的血口子,伤势无论如何都要比她重,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苏乐乐几口吃完了白面馒头,然后,将老郎中给她弄好固定伤口的木板给拆了下来,腿脚利索地走到水缸边,用海碗装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你!”马翠花眉头死死皱着,惊觉苏乐乐刚才那小脸惨白的疼痛模样不过只是装装样子,竟然还骗过了所有人,她尖叫:“苏乐乐,你个贱蹄子,装得可真像!”

苏乐乐根本没搭理她,继续装了水喝。

马翠花捂着肚子艰难地来到她面前,从上看到下,最后确定苏乐乐真就是装的,也不管不顾现在是否是半夜,跑去大门口就扯开了嗓子:“大家快来啊,苏乐乐骗人啊,她根本就没受伤,我根本就没伤人,我马翠花这么个可怜人怎么会是□□,支书啊,队长啊,你们快来给我做主啊——”

马翠花在自己门口哭天抢地,尖厉的声音在半夜的村庄传出去老远。

终于,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刘二狗还是最先到的,身后跟着的是队长,还有他绿油油的兄弟们。

“怎么回事?”刘二狗问嗓子都差点喊哑了的马翠花。

马翠花也不急着解释,拉着刘二狗就往屋子赶,心说你自己看见就知道了。

一群人进了屋子,却只见苏乐乐捂着小腿上牢牢扎紧的木板,颤抖着坐在地上,身边是要碎掉的瓷碗,还有一滩水。

显然,马翠花又了。

“怎么、回事?”刘二狗拔高了声音,转头问目瞪口呆的马翠花。

“我我我……这这这……”马翠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乐乐挣扎着站起来,低着头,一脸难过:“为人民服务。马翠花同志,支书交代了,我明天就会搬走,我们十八年来第一天见面,无冤无仇的,你根本不用这么仇视我。我不过喝口水而已,实在不行,我用钱给你买……”

马翠花觉得这世道突然变了,本是她的戏码,怎么转眼就换了人。她焦急无比看着满脸怒气的刘二狗,差点都变成了结巴:“二狗啊,苏乐乐这个小贱蹄子她骗人,根本就没有受伤啊,你信我,她刚才还拆了木板,活蹦乱跳的……”

马翠花突然闭嘴了,瞠目结舌地看着苏乐乐一圈圈拆开了绑住木板的布条,露出小腿上黑紫色的大肿块。

在苏乐乐长长一声叹气中,臭蛋举起了手,狠狠给了马翠花一个响亮的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