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苏乐乐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给马翠花求情。

那铁丝挂在脖子的味道肯定很美妙,多让她享受一刻是一刻。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苏乐乐用劲大了些,疼得她差点翻白眼,仿佛对马翠花的痛苦感同身受:“马翠花同志,我的户籍关系还没有正式转过来,贸贸然喊你娘有些不太郑重,在转户籍之前,我就以我们革命同道最正式最光荣的同志这个称呼来喊你,你看怎么样?”

苏乐乐故意东拉西扯,语速还尽可能的放缓,她要亲眼看着马翠花痛苦难当的样子。

果然,马翠花的腰又弯了一些,眼神里的阴鸷就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射出来,语气却更加哀婉:“乐乐啊,娘知道你怪娘让你和红星换衣裳,可是红星她吃了十几年的苦……”

苏乐乐笑眯眯打断:“马翠花同志,我非常愿意替你去像支书队长求情。”

马翠花不敢碰那牌匾,却硬挺着脖子微微抬头,脸上都是喜色,赶紧催促:“你愿意,那快去啊!”

苏乐乐又慢吞吞地说:“求情可以,但我不能在你没有意识到错误之前去求情,那样会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彻底脱离群众队伍。知道什么叫脱离群众队伍吗,不知道?那我告诉你,脱离群众队伍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人民的敌人,主席同志教导我们,对待群众,要像春风般的温暖,可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马翠花同志,你总不能让我像扫落叶那般对你吧,按照我们的亲密关系,我会心痛的,会非常难过。可人有父母兄弟,但更加是有阶级的。对待阶级敌人,我只有坚定无产阶级道路,将成为敌人的你扫除出去!”

马翠花瞬间希望浇灭,脖子疼得再次垂下去,她贫农的这太平日子都过了多少年了,今天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贫农还能成为阶级敌人,心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忘了求情这事,小声辩驳:“那、那我还没成为阶级敌人不是?我应该还能救回来的不是?”

苏乐乐郑重其事地点头:“马翠花同志,你有这个觉悟,你的错误就认识到了一半了,请你继续加油,不要放弃!我们革命群众一定会支持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也一定会陪在你左右,直到你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将封建思想彻底摒弃,回归我们群众队伍。马翠花同志,相信我,你一定能做到!”

人群中想起掌声,有人大声喊着:“苏乐乐同志,我们要以你为榜样。孝顺长辈,更要从思想和行动上严格要求,让她时时刻刻警惕思想,端正行为,才是为人子女最大的孝顺。”

苏乐乐矜持但认真的点头,看着马翠花脖子几乎都要捶到胸口了,还不忘给马翠花加油鼓劲:“加油,马翠花同志,你一定可以做到,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

支书远远看着,眼眶有些湿润。

苏乐乐这孩子太实诚,马翠花刚才差点要当众剥她裙子埋汰她,现在她倒是反过来为不小心脱离群众队伍的马翠花加油打气。

为人子女是该孝顺,但让长辈时时刻刻保证无产阶级思想的纯正、时时刻刻紧密团结在组织的领导下,这比给吃给喝更孝顺,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孝顺和情谊。

马翠花被苏乐乐忽悠着老实站了一会,突然觉得脖子里有黏糊糊的液体,抬手一抹才看见满手都是血,狠狠一惊才突然明白过来。

什么群众、什么敌人,苏乐乐根本就是在整她。

呸,你当老娘好糊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