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
迎面下山来的这人正是裴元鸿,纪清歌却面带惊疑的目视许久才呼唤出声。
她上一次见到裴元鸿还是在燕锦薇的赏菊秋宴那一晚,那时的裴元鸿虽然看上去略有几分消瘦,但总体而言仍然是个芝兰玉树一般的清绝公子。
可如今一步步拾级而下的人却连身上衣衫都穿出了几分空荡荡的感觉,更衬得整个人形销骨立,肤色更是带着几分病态的惨白,纪清歌猛地就住了脚。
“裴公子,你……”
裴元鸿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纪清歌出言相唤,这才乍然回神,见到是她,也就停住了脚步:“县主,久别无恙。”
“裴公子,你可还安好?为何气色如此不佳?”
裴元鸿顿住片刻,直到见纪清歌关切之情不似作伪,这才淡淡的应了一声:“县主无需担忧,不过是……”他话音顿住片刻,似乎是想了一下措词,才接出了下半句:“……代价罢了。”
——他这一生,所行之事的代价。
“公子,你……箭伤可有痊愈?”纪清歌原本的言辞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她和裴元鸿没有太多深交,就算她有心询问,只怕他也不肯说,所以踌躇一二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已经无碍了,有劳姑娘惦念。”一句答完,见面前的姑娘仍然面带关切的望着自己,裴元鸿解释道:“在下在昭狱之中颇受优待,也有专人给在下医治,所以并不曾有留下隐患。”
“这就好……”纪清歌喃喃的道了一句,却仍一瞬不瞬的望着裴元鸿。
……眼前之人给她的整个感觉都和从前有了差别。
以前的裴元鸿像是一头没有目标的孤狼,浑身披满了荆棘,冷漠的同时仿佛对所有人都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敌意。
而如今的裴元鸿乍看上去平和了许多,但却隐隐透出一股漫无目的的萧瑟来,就仿佛是……缺少了必要的生机也似。
纪清歌不知怎的,心中总有几分担忧:“裴公子,你还好罢?”
或许是她的担忧太过言之于表,裴元鸿望了她一瞬,便露出一笑:“还好。”
他虽然在年前那一场雨夜伏击之后就被天子段铭启打着迁怒的名义押入了昭狱,但其实在狱中并不曾有受到苛待,肩上的箭伤也有妥善医治,只是狱中的日子,仍旧是万分的痛苦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