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歌抿了抿唇,虽然没有开口,但神情几乎已是摆明了写在脸上的两个大字——不好。

这几乎是自从段铭承相识纪清歌以来,头一次见她这般发脾气,就算是靖王殿下素来足智多谋,此刻都一时间没了主意。

短暂的静默中,少女似有如无的体香和着金疮药的味道便萦萦的绕上了鼻端。

纪清歌自己的衣裙都在那一场恶斗中破损,又沾染了血迹,狼狈不堪,适才宫人服侍她褪去衣衫之后就已将旧衣收走,宫人们自己穿着的裙衫并不敢拿给元贞县主穿戴,在向皇后的凤藻宫处给她寻来替换的衣裙之前,纪清歌只能暂时穿靖王的旧衣。

这一处宫室是靖王以前会偶然留宿时的寝宫,虽然及冠之后没有再在宫内留宿过,但曾经备着的替换衣袍也还在,此刻纪清歌身上穿的就是宫人寻出来的一件宽大的中衣,肩上披着一件大氅,明显不合身的衣物将这纤细的少女衬得愈发娇小。

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又受了伤,纪清歌此时气色也并不怎么好看,虽是有喝了热腾腾的姜茶,却也依旧没什么血色,脸色几乎与身上雪白的中衣同色,更衬得那一对点漆般的眉眼愈发璀璨。

“清歌。”段铭承竭力忍耐着,不去看那纵然是系好了绊带也依然微敞的衣领中露出的雪白,只放柔了音色哄道:“莫要气恼,今日之事,是我预先安排上出了纰漏,这才导致了这般危险的局面,今后再不会了。”

“不恼我,好么?”

今日这一场恶战,不要说是纪清歌,其实就连段铭承心里也同样是后怕的。

怕的是若是今日他赶去景和宫的时间晚了一瞬的话……

彼时的局面足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他若真的稍慢了脚步……

饶是此刻已经事态平息,但只要段铭承一想起或许会有的可能,他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白海之行,我原本已经获知了火器这种东西的存在,且又因为时间紧迫,未能将那名海商缉捕归案,此事我原本应该谨记于心。”

段铭承音色淡淡的,纪清歌偷偷瞥了他一眼,却仍是闭着嘴巴不肯理他。

“未能在撒网之时将此事考虑进去,是我的疏忽。”

“可……”

纪清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怪的,是这事吗?

她怪的明明是他明知危险不可测,却还硬要逞强!

“还好。”段铭承双手捧住少女凝脂般的脸颊,感受着掌心中的温暖肌肤喃喃道:“还好你没事。”

还好……他的疏忽没有真的铸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