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过完中午,窗外冬季的暖阳透过窗棂暖暖的铺了半间屋子,室中一片静谧,只有烧得正旺的暖炉中的炭火偶尔爆出一声细微的噼啪。

段铭承站在她身后,看着镜中的纪清歌在脸上扑了薄薄一层粉,连口唇上都仔细涂了一层,顿时就压住了原本颊上白里透红的气色,显得整个人都显得苍白了几分,再配上她特意挑拣出来的素到极点的衣裙,便将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妍丽娇嫩的模样硬生生衬出了几分凄清冷淡。

纪清歌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再用眉黛给自己描个黑眼圈,刚拈在指间的眉黛就被段铭承抽走了。

“已经足够了,你那二表哥上辈子大概是只黄鼠狼成精,你装过头反而会叫他看出来。”段铭承在指尖转了一下那只眉黛,心里其实颇有几分遗憾——这些日子怎的就没想起来效仿一下前人的画眉之乐?

自段铭承经由净和和老医正之手重新祛除了旧疾隐患之后,至今已有月余,骨头都躺酥了的靖王殿下终于在前些日子被获准可以起身走动,不过每次的时间都被盯得紧紧的,从一开始的一日两个时辰,到现在已经被开恩允许在室内随意活动,只是暂时还没有被允许外出,毕竟如今是数九隆冬,而想要练武更是不行,有纪清歌在侧监管,靖王殿下根本连毛都炸不起来,老实得就连曹青都直怀疑自家王爷是不是经过这一场就转了性子。

可惜……县主得回家过年。

曹青到底是跟随了靖王多年,心里明镜儿似得——等县主前脚走,后脚只怕他家王爷就会跟医嘱拧着来,早在头一日就找机会私下跟纪清歌央求了半天,请她务必要让王爷答应她能老老实实的。

——县主您只要拿出您未来王府女主人的气势来,王爷指定能听话——总管曹青如是说。

重任在肩的纪清歌放下手中的粉盒,在妆凳上半转了身子,仰头望着段铭承:“段大哥,我最早也要等破五之后才能再来探望你,你……”

一句话才说了一半,段铭承却突然附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缓声道:“好。”

纪清歌猝不及防之下手都伸到一半才想起他胸口还有伤,只能向后仰身,妆凳没有靠背,险些失了平衡,还是段铭承手快的长臂一伸抄住了她的腰肢,这才稳住。

……她都还没来及嘱咐,就说好?这敷衍的方式也未免太直接了些。

然而段铭承就如同没看到她有些气恼的眼神,只舔了舔唇角,笑道:“这粉的味道不好,今后少要用它。”

一句话说得纪清歌纵然是敷了粉,颊上都依然透出了红意,点漆般的清透眼瞳似娇似嗔的横了一眼段铭承,却适得其反,流转的眼波让靖王殿下心中一荡,忆及今日起就要分别最起码好几日,深觉自己亏大了的靖王殿下再次附下身来。

这一次纪清歌却有了准备,素白的指尖准准的拦在两人唇齿间,如同一道温暖的屏障,眼中却含着几分狡黠:“段——大哥,要记得听从医嘱,我日后是要向曹管家打探消息的,若是段大哥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任性妄为的话就……”